严浩翔的右手又开始疼了。
连日的暴雨让便利店电路故障,霓虹灯“24小时营业”的“4”字熄灭,只剩下“2小时营业”诡异的闪烁。
他靠在收银台边,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那枚带血的硬币——边缘的锈迹被蹭掉,露出底下刻着的“LYE-09”。
冷藏柜的玻璃上有一道蜿蜒的痕迹,像干涸的血,又像谁用指甲划过的求救信号。
他突然想起刘耀文上次在实验室说的话:“湿度78%时,你的疤痕会疼的更厉害。”
——而现在湿度计正指向79%。
自动门坏了,刘耀文是从员工通道进来的。
他浑身湿透,白大褂上溅满了水渍,手里却稳稳提着一个印着医院标志的保温箱。
严浩翔盯着他发梢滴落的水珠,突然想起福利院那年,也是这样的雨天,有人扔给他一条半干的毛巾。只不过记忆里的人很模糊。
“给你带了点东西。”刘耀文的声音比平日低哑。
保温箱里是六盒草莓牛奶,排列得整整齐齐。严浩翔拿起一盒,发现底部有五个针孔,精确的沿着静脉走向分布。
“新配方。”刘耀文的指尖在柜台敲了三下,“加了凝血因子。”刘耀文边整理边标上记号。
“是治我的伤,”严浩翔冷笑,“还是继续你的实验?”。
刘耀文突然抓住他拆吸管的手:“你从来就不是实验品。”
他的掌心很烫,像是发烧了。
刘耀文松手,等待着严浩翔喝完,而后拿起他喝完的草莓牛奶盒连同吸管,一起放进了箱子里。
严浩翔静静的看着刘耀文。
收银台下的监控屏幕突然亮起。
雪花屏中闪过零碎的画面:福利院的画室,一个穿白大褂的背影,被钉在画板上的右手,鲜血顺着《向日葵》的茎杆流淌......
严浩翔的呼吸停滞了。
那个施暴者转身——是少年时期的刘耀文,白大褂下露出福利院的制服,袖扣别着那枚该死的铜纽扣。
严浩翔开始恍惚了,在他的记忆里,对他施暴的是艺术学院里那群不学无术的人。
“关掉它。”刘耀文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慌乱。
但画面还在继续:年幼的严浩翔疼的发抖,而少年刘耀文跪在地上,颤抖着给他的右手缠上绷带。
“那年我偷了父亲的实验药剂......”刘耀文的喉结滚动,“我想治好你的手。”严浩翔猛地揪住他的衣领:"那你为什么不说?"
刘耀文望向严浩翔,“因为后来.......”刘耀文的白大褂被扯开,露出锁骨下方同样的烫伤,“他发现了。”
“可是......”“被篡改了,你的记忆。”
沉默在空气中爆发。
营业执照的背面,贴着泛黄的实验同意书。
第七条用红笔圈出:“若受试者死亡,其子将作为延续样本。”
严浩翔抓起草莓牛奶砸向监控屏幕,玻璃碎裂的瞬间,刘耀文将他拉进怀里。
甜腻的液体混着血腥味在两人之间蔓延,像一场迟来多年的赎罪。
而便利店外,暴雨终于停了。
(Chatper 7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