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沈府的梅花开了第三茬时，萧彻才带着蜀地军寨的密报回京。他刻意绕开官道，穿了身普通士卒的布衣，在暮色中叩响沈府大门。开门的老仆见他风尘仆仆，正要盘问，却被他袖中“靖安”玉佩晃了眼——那是沈砚辞修复后托人送回的。
内堂里，沈砚辞正对着满墙舆图批注，听见脚步声抬头，手中狼毫“啪嗒”掉在砚台上。萧彻倚在门框上，笑得眼角带纹：“御史中丞大人，审完冤案，可还记得北境有个喝马奶酒的？”
沈砚辞快步上前，见他腿上虽已结痂，走路仍有些跛，鼻尖忽然发酸。他转身取来药箱：“先处理伤口，蜀地湿气重，别落下病根。” 萧彻任他蹲下身解绷带，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当年在帅帐里，这人也是这样借着看兵书的由头，偷偷给他裹伤。
“陛下已下旨，魏党余孽清剿完毕后，准你回雁门。” 沈砚辞用金疮药的手顿了顿，“不过……我递了折子，想请旨去北境编修《边防志》。”
萧彻挑眉：“雁门苦寒，比不得京城的暖阁热茶。”
“某州知府的茶太涩，” 沈砚辞模仿着信里的语气，抬头望他，眼中映着烛火，“倒是将军营中的马奶酒，去年托人带的那坛，我还留着半坛。”
窗外，梅花落了一地月光。萧彻忽然伸手，将人揽进怀里，闻着他发间淡淡的墨香，低声道：“砚辞，以后别再独自涉险。” 沈砚辞埋在他肩窝，闷闷“嗯”了一声，指尖却悄悄攥紧了他腰间的佩刀——那是当年沈家铸剑坊为他特制的“破阵”，如今终于不再沾染血腥，静静归鞘。
三日后，皇帝在偏殿召见二人。看着阶下并肩而立的身影，一个是收复失地的悍将，一个是平反冤案的御史，皇帝忽然笑道：“萧将军守国门，沈中丞护民心，倒是朕的左膀右臂。” 他顿了顿，指着殿外新抽芽的柳枝，“雁门的春信该到了，沈爱卿的《边防志》，便去萧将军帐中编修吧。”
离京那日，萧彻牵着马，沈砚辞背着书箱，两人沿着官道慢慢走。路过一片桃林时，沈砚辞停下脚步，从书箱里翻出个油纸包：“京城老字号的糖糕，给你带的。” 萧彻接过咬了一口，甜得齁人，却眯着眼笑：“比马奶酒还痛快。”
风吹过桃林，落英缤纷。远处雁门的方向，雪应该化了，军营的菜地里，京城带来的菜种想必已冒出新芽。笔与剑不再分离，往后的岁月，便在边关的风沙与书简的墨香里，慢慢写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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