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许愿！

　　"但在灰色地带，对吗？"木鸾归的声音压得很低，"那些所谓的维生素，其实是在帮我的身体作弊。"

　　父亲张了张嘴，最终颓然低头："我只是想给你最好的...你从小就贫血，记得吗？"

　　木鸾归当然记得。六岁那年训练时晕倒，诊断结果是缺铁性贫血。从那以后，父亲每天都会准备各种营养剂。但普通的铁剂什么时候变成了那种白色药片？这个过渡模糊得令人生疑。

　　"我需要时间思考。"她推开餐盘起身，"别跟着我。"

　　新加坡河畔的夜风带着咸腥的水汽。木鸾归沿着河边漫无目的地走着，路过一家体育用品店时，橱窗电视正在播放今天的比赛集锦。早田希娜的胜利画面一闪而过。

　　她鬼使神差地走进店里，站在电视前看完整个体育新闻。解说员评价这场冷门："木鸾归状态明显下滑，或许中国队的统治地位终于要迎来挑战..."

　　"胡说什么呢！"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炸响。孙颖莎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手里还举着半根冰淇淋，"那家伙懂个屁！鸾归，别听这些垃圾分析。"

　　王曼昱也从货架后转出来，手里拿着新出的球拍胶皮："试试这个？据说能增加旋转。"

　　木鸾归看着两个队友拙劣的安慰表演，突然觉得鼻子发酸。她们明明可以享受难得的休息日，却跑来跟踪一个情绪低落的队友。

　　"谢谢。"她接过胶皮，声音哽咽，"但我可能...配不上这么好的装备了。"

　　"放屁！"孙颖莎把冰淇淋塞给她，"吃甜的，能治抑郁。"

　　冰凉的奶油在舌尖融化，甜得发腻。木鸾归想起小时候每次比赛失利，父亲也会买冰淇淋安慰她。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安慰品从冰淇淋变成了白色药片。

　　回酒店的路上，三人沉默地走着。经过一座桥时，孙颖莎突然指着天空："看！"

　　一颗流星划过新加坡的夜空，转瞬即逝。

　　"快许愿！"王曼昱闭上眼睛。

　　木鸾归没有动。她望着流星消失的方向，突然明白了自己的恐惧——她害怕的不是失败本身，而是失败证明了她从来就不是天才，那些辉煌不过是化学反应的产物。

　　回到房间，她给父亲发了条长信息：「我需要知道真相。那些药到底对我的职业生涯有多大影响？如果继续不用，我会失去多少？准备好答案，明天赛后我们谈谈。」

　　发完这条信息，木鸾归关掉手机，取出SIM卡折成两半。碎片落入垃圾桶的瞬间，她感到一种残忍的快意——至少今晚，她可以暂时逃离那些关心、担忧和质疑。

　　窗外，新加坡的灯火依旧璀璨。木鸾归躺在床上，数着天花板上的裂纹。那些蜿蜒的细线渐渐组成模糊的数字：0.3%，0.3%，0.3%...像一场永无止境的梦魇。　

　　新加坡滨海湾金沙酒店58层的套房里，木鸾归将父亲给的药片一颗一颗排开在玻璃茶几上。晨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那些白色的小药片在玻璃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像一排等待被处决的囚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