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真实的输赢

　　"α-硫辛酸复合剂，主要改善线粒体功能。"父亲的声音干涩，"这个是支链氨基酸，减少肌肉分解...最后这个是..."

　　"够了。"木鸾归打断他，指尖轻轻推倒一颗药片，"直接告诉我，如果不用这些，我会失去多少？"

　　父亲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这个动作让木鸾归想起小时候他熬夜研究比赛录像的样子。那时她以为父亲只是在分析战术，现在想来恐怕早就在研究如何用"科学手段"提升她的表现。

　　"短期来看，反应速度会下降0.2到0.3秒，多拍相持的耐力下降15%左右..."父亲的声音越来越低，"长期的话..."

　　"长期我会变成一个平庸的选手，是吗？"木鸾归替他说完，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撞断肋骨逃出来。

　　父亲猛地抬头："不！你从小就有天赋，这些只是...辅助。"

　　"辅助？"木鸾归冷笑一声，拿起那颗α-硫辛酸复合剂对着阳光看了看，"就像自行车运动员辅助轮？还是游泳运动员的浮板？"

　　窗外，新加坡海峡的货轮鸣着悠长的汽笛。父女之间的沉默持续了整整一分钟。

　　"我不用了。"木鸾归最终将药片全部扫进药盒，推回给父亲，"从今天起，我要真实的输赢。"

　　父亲的手悬在半空，最终缓缓收回："你会后悔的。"

　　"可能吧。"木鸾归站起身，俯视着这个从小塑造她人生的男人，"但至少那会是我自己的后悔。"

　　走出酒店时，热带阳光像融化的黄油般浇在头顶。木鸾归深吸一口气，肺里充满咸腥的海风。这个决定本该让她如释重负，但胸腔里却横亘着一块坚冰——如果接下来的比赛证明父亲是对的怎么办？如果她真的只是个靠药物支撑的平庸选手怎么办？

　　训练馆里，早田希娜正在和韩国选手田志希对练。木鸾归站在场边看了会儿，早田的反手快撕角度刁钻得不可思议。那个日本女孩昨天赛后采访时说"赢木选手给了我很大信心"，现在想来真是讽刺——早田的胜利建立在一个"虚假"的对手身上。

　　"鸾归！"李隼教练在场馆另一端招手，"来试试新发球套路。"

　　发球训练是木鸾归的强项。她机械地拿起球拍，指尖触到胶皮的瞬间却犹豫了——这双手真的属于她吗？那些精妙的旋转真的来自她的肌肉记忆，还是药物塑造的幻象？

　　第一个发球擦网。

　　"没事，继续。"李隼说。

　　第二个发球出台。

　　"放松点，手腕再收一点。"

　　第三个发球直接飞出了球台。

　　木鸾归的球拍"啪"地掉在地上。场馆里其他队员的击球声、教练的指导声、球鞋摩擦地板的吱吱声突然变得异常刺耳。她盯着自己颤抖的右手，那上面有一道小时候练球磨出的茧子——这是真实的，至少这个茧子是真实的。

　　"今天就到这吧。"李隼捡起球拍递给她，"你脸色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