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多是...高级版

　　更衣室里，木鸾归用冷水冲了十分钟脸。镜中的自己眼眶发红，嘴角因为紧绷而微微下垂。她翻开训练日志，在今日记录页上，用红笔重重圈出了那三个失误的发球。

　　这本日志她用了五年，以往都是用黑笔记录技术要点，蓝笔标注需要改进的地方。红笔是第一次使用——从现在起，红笔将标记所有因停药导致的"真实失误"。

　　晚餐时，孙颖莎端着叻沙挤到她旁边："听说你拒绝吃药了？"

　　木鸾归的筷子顿了一下："我爸告诉你的？"

　　"全队都知道了好吧！"孙颖莎夸张地挥舞着勺子，"刘导开会说尊重你的选择，但要我们多关注你的状态。"

　　木鸾归机械地搅动着碗里的米粉。她没想到自己的决定会惊动整个教练组，这让她既感动又羞愧——他们是不是也觉得她离不开那些药？

　　"其实..."孙颖莎压低声音，"我小时候也吃过类似的，增强体质的。"

　　木鸾归猛地抬头。

　　"别这么看我！"孙颖莎做了个鬼脸，"就是普通营养剂啦。职业运动员谁没吃过点补品？你爸那些顶多是...高级版。"

　　"不一样。"木鸾归放下筷子，"我的会影响神经反应速度。"

　　孙颖莎眨眨眼："那又怎样？F1赛车还调校引擎呢。关键是开车的人是谁。"

　　这个比喻让木鸾归胸口发闷。她想起父亲实验室里那些精密仪器，那些调整她身体参数的"调校"...不，她不是赛车，她是人。

　　回到房间，木鸾归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自己过去三年的比赛录像。以前看这些视频，她关注的是战术和技术；现在，她寻找的是药物作用的蛛丝马迹。

　　——2019年布达佩斯世乒赛决赛，第四局10-10时那个不可思议的救球。当时解说惊叹"这种反应速度非人类所能及"，现在想来...

　　——2021年东京奥运会半决赛，第七局15-13拿下赛点后，她反常地没有一丝疲惫，而对手伊藤美诚已经瘫坐在地...

　　视频里的自己像个陌生人。木鸾归关上电脑，胃里翻涌着酸水。她冲进浴室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镜中的自己面色惨白，眼下挂着两轮青黑——这才是真实的她吗？一个没有化学加持就脆弱不堪的赝品？

　　第二天清晨，木鸾归比预定时间早两小时到达训练馆。空荡荡的场馆里，她一遍遍练习基础动作：正手攻球、反手推挡、步法移动...每个动作都分解到最细微的肌肉记忆。如果这些基础是真实的，那么建立在之上的技术也应该是真实的吧？

　　"这么早？"刘国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总教练穿着运动服，手里拿着保温杯，看样子是来晨练的。

　　木鸾归点点头，继续专注于反手变线。这个动作昨天失误了三次。

　　"手腕再放松点。"刘国梁站到球台对面，"我陪你练会儿。"

　　木鸾归发球，刘国梁回过来一个中规中矩的反手位。她本能地变直线，球却擦网出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