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尽力

　　木鸾归没有回答。她知道孙颖莎是对的，逻辑上是对的。但心里那个声音就是不依不饶：他们的失误是偶然，你的失误是本质。

　　下午的战术分析会，木鸾归坐在角落。刘国梁播放着早田希娜的比赛录像，分析日本队的新战术体系。她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但那些红点像烙铁般灼烧着她的皮肤。

　　"鸾归，"刘国梁突然点名，"你怎么看早田的反手技术？"

　　全队转头看她。木鸾归张了张嘴，却发现大脑一片空白。以往这种时候，她总能给出专业精准的分析，现在却连基本的战术术语都想不起来。

　　"我...不知道。"她最终说。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刘国梁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继续播放录像。木鸾归感到王曼昱担忧的目光，但她不敢回应。

　　会后，李隼叫住了她："明天和早田的表演赛，你准备好了吗？"

　　木鸾归这才想起还有这茬。新加坡站后惯例会安排一场表演赛，她和早田作为女单焦点对决被选中。

　　"我会尽力。"她干巴巴地说。

　　李隼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拍拍她的肩："早点休息。"

　　回到酒店，木鸾归发现房门口放着那个陶土小人，下面压着张纸条：「不管你信不信，我们信你。——莎莎&曼昱」

　　她小心地把陶偶放在床头，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搜索"运动表现增强剂副作用"。跳出的学术论文让她指尖发冷：《长期使用代谢调节剂对自主神经功能的影响》《运动表现增强药物的戒断反应》...

　　一篇2017年的研究特别刺眼：「受试者在停药后出现明显的"能力怀疑症"，即倾向于将正常范围内的表现波动归因于药物戒断...」

　　这不就是她现在的状态吗？木鸾归关上电脑，太阳穴突突直跳。知道这是常见反应本该让她安心，却反而加深了恐惧——如果连这种自我怀疑都是药物造成的，那她还有什么是真实的？

　　表演赛当天，金沙酒店的空中花园被改造成临时赛场。观众席坐满了赞助商和各界名流，闪光灯此起彼伏。木鸾归站在入场口，早田希娜已经在对面的准备区热身。

　　"放轻松，"李隼最后叮嘱，"就当是训练赛。"

　　木鸾归点点头，机械地做着拉伸。她今天特意穿了长袖队服，遮住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红点。过去三天，她的"失误计数"已经扩展到右臂——正手失误用红点，反手失误用蓝点，发球失误用黑点。现在两条前臂像抽象派画布般五彩斑斓。

　　比赛开始。第一球，木鸾归发了个简单的下旋，早田轻松回过来。几个回合后，早田突然变线，木鸾归勉强救起，球却高高弹起。早田抓住机会一板扣杀，1-0。

　　"好球！"观众鼓掌。木鸾归下意识地在左臂画了个红点——反手失误。

　　接下来的比赛成了早田的个人秀。木鸾归像梦游般机械地回球，每个失误都加深着她的自我怀疑。5-11，第一局很快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