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玩笑不好笑

　　回酒店的出租车上，木鸾归反复回想那段视频。十二岁的自己眼中那种纯粹的快乐和自信，与现在判若两人。是什么改变了？是药物，还是她对药物的认知？

　　房间门口，父亲静静地等着。看到木鸾归手臂上露出的彩色标记，他脸色变了："你在做什么？"

　　"记录真实。"木鸾归刷卡开门，"有事？"

　　父亲跟着进来，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我想你需要看看这个。"

　　文件夹里是十几份体检报告，时间跨度从她十岁到现在。木鸾归随手翻开一页——十四岁，血红蛋白浓度低于正常值20%。

　　"你从小贫血，记得吗？"父亲指着数据，"那些药最开始只是为了纠正这个。"

　　木鸾归继续翻看。十六岁，骨密度低于同龄运动员平均水平；十八岁，甲状腺功能轻微异常...每份报告都标注着相应的"营养补充方案"。

　　"我从来没隐瞒过你的身体状况。"父亲的声音带着疲惫，"只是随着你水平提高，补充方案也越来越...专业。"

　　木鸾归合上文件夹："所以你想说，那些药只是医疗必需？"

　　"不。"父亲摇头，"后来确实超出了医疗范畴。但起点是为了让你能正常训练。"

　　窗外，新加坡的夜景灯火辉煌。木鸾归想起十二岁的自己，那个贫血却倔强的小姑娘，为了追上外国队大队员，每天加练到深夜...

　　"我需要时间。"她最终说，"很多时间。"

　　父亲点点头，起身离开。关门声响起后，木鸾归打开床头柜，取出那个陶土小人轻轻抚摸着体会它粗糙的触感

　　北京训练基地的休息室里，空调发出轻微的嗡嗡声。木鸾归靠在沙发上，手里转着矿泉水瓶，看着队友们担忧的表情，突然笑了："可能我根本不适合乒乓球呢。"

　　孙颖莎正在吃香蕉，听到这话差点噎住："哈？"

　　"我是说真的。"木鸾归耸耸肩，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从一出生就被要求打乒乓球，这是我父亲从我刚来到这个世界就给我的设定。说不定我其实讨厌这玩意儿呢？"

　　她本想用玩笑缓解气氛，但话说出口，休息室里的温度仿佛骤降十度。王曼昱的橘子瓣掉在了地上，马龙放下手机抬起头，连一向嬉皮笑脸的樊振东都收敛了笑容。

　　"这个玩笑不好笑。"陈梦皱眉。

　　木鸾归摆摆手："放松点，我就是..."

　　"砰！"

　　王楚钦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他大步走到木鸾归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下颌线绷得像刀锋一样锐利。

　　"起来。"他声音低沉。

　　木鸾归眨了眨眼："什么？"

　　"我说，起来。"王楚钦一字一顿，"拿上你的拍子，现在。"

　　休息室里鸦雀无声。木鸾归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比她小两岁的男队主力——王楚钦的眼睛在愤怒时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琥珀色，此刻正燃烧着她看不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