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展昭的指尖在《白氏药典》封皮上停顿片刻。窗外巡夜的梆子声刚过三更,藏书阁檐角的铜铃在风中纹丝不动——白玉堂果然加强了警戒。他故意将药典放回医"字架最显眼处,绛红衣摆扫过时,袖中暗袋里的火浣布衣带突然发烫。
三层传来冰晶碎裂的脆响。
这声音像极了玄冰室里白玉堂经脉逆乱时的动静。展昭眯起眼睛,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脚前投下梅花状的亮斑。每一处光斑边缘都恰好与地砖纹路重合,十七步外那本《寒玉诀注疏》的檀木匣正在幽暗处泛着蓝光。
"白兄好雅兴。"他对着空荡荡的阁楼轻笑,足尖点过月光照不到的阴影处。新增加的十二枚檐铃静静悬着,铜舌都被冰晶冻住。第三层楼梯扶手上凝着层薄霜,越往上走,寒气越重得几乎凝成实质。
檀木匣突然"咔"地弹开半寸。
展昭的蟹刀鞘抵住匣盖,炽阳功的内力顺着刀身蔓延,霜花纹路在匣面上扭曲退散。翻开第七页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炽阳功克星"五个朱砂小字下画着心脉穴位图,与白玉堂心口霜花分毫不差。
整排楠木突然射出冰锥。
第一支擦着他耳际飞过时,展昭已经踏着书脊跃起。云踪步在狭小空间里划出七道残影,最险的那支冰锥离咽喉只有半寸,蟹刀鞘震碎的冰晶在月光里折射出虹彩。阁顶传来琉璃瓦轻微的震动,某个白影正透过特制的瓦片注视这一切。
"原来在这儿。"展昭突然折身扑向西北角,那里有本倒放的《机关要术》。指尖刚碰到书脊,地板突然下陷,十八枚透骨钉从天花板暴雨般射下。他旋身时衣带勾倒了烛台,"轰"地窜上房梁,照亮顶层密室地板——整块寒玉雕成的太极图上,白玉堂的雪白靴尖正微微发颤。
书页撕裂声刺破寂静。
《寒玉诀注疏》突然凌空飞起,在半空中碎成雪片。展昭腾身去抓,却只截住半页残。泛黄的宣纸上,"阴阳相济"四个字被血迹晕开,他的拇指不知何时划了道口子。几乎同时,顶层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一滴血穿透琉璃瓦,正落在他怀中的火浣布上。
布料突然燃起幽蓝火焰。
"同心契?"展昭猛地抬头。火浣布上的暗纹正在重组,那些用南海金线绣的古老符文活了似的缠上他手腕。阁顶密室传来白玉堂压抑的痛哼,寒玉太极图裂开蛛网般的路,两道血线隔着楼板相互牵引。
整层书架轰然倒塌时,展昭已经撞破窗棂。他在空中接住坠落的白色身影,炽阳功不受控制地涌向对方心口。白玉堂的衣领散开,霜花纹路正被染成淡金,两人相触的皮肤间迸出细碎电光。
"松手!"白玉堂的云中刀横在展昭颈间,刀身却因为内力纠缠不断震颤。他的喘息带着冰雾,睫毛上凝着霜,"你究竟..."
地面突然塌陷。
展昭在坠落瞬间将人护在身前,后背重重撞上机关墙。无数齿轮开始转动,暗道两侧的青铜灯自燃起来,火光中浮现出与祖训火幕相同的古篆。白玉堂试图挣脱,却被火浣布幻化的金线缠住手腕,两人的内力在狭窄暗道里形成漩涡。
"现在松手会经脉俱损。"展昭扣住他的腰往怀里带,炽阳功顺着金线源源不断渡过去。暗道突然倾斜,他们不受控制地滑向深处,白玉堂的银发扫过展昭染血的唇角。
黑暗尽头传来流水声。
白玉堂突然翻转手腕,云中刀插进墙壁减速。刀刃与岩石摩擦迸出火星,照亮他苍白的脸:"二十年前,白家影卫统领展天仇叛逃时..."刀身突然"铮"地断裂,两人坠入冰冷的地下暗河。
湍流中,展昭的火浣布衣带缠住了白玉堂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