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河水裹着碎冰撞向岩壁,展昭在湍流中猛地拽紧金线。红光在水下忽明忽暗,三丈外白玉堂的银发如同月华散开。当云中刀斩向金线的刹那,展昭突然松手扑去——三枚冰锥正射向白玉堂后心。
"别用内力!"展昭的警告被水流撕碎。白玉堂指间凝起的霜气刚触到金线,心口霜花突然暴凸。寒玉诀反噬的冰刺从他指尖炸开,整段河道瞬间冻结。展昭的炽阳功本能反击,烈焰般的内力沿金线烧融冰层,蒸汽在封闭河道炸出震耳欲聋的爆鸣。
河底突然亮起幽蓝符文。古老篆字随着水流扭曲成"血脉相斥者殁"的诅咒,展昭看清的瞬间,某段尘封记忆突然闪回——父亲后背也有这样的烙印。分神之际,断裂的青铜机关残骸正刺向白玉堂咽喉。
刀脱手击偏残骸的代价,是展昭右肩被冰晶贯穿。血雾染红水域时,火浣布金线突然自行绞紧伤口。诡异的是,两人混合血液竟让符文短暂黯淡。白玉堂惊愕地发现,展昭渡来的炽阳功正缓解着他经脉的剧痛。
"抓紧!"展昭趁机将人拉进怀中,炽阳功全力灌入对方心口。本该相克的两股内力在生死关头竟形成微妙平衡,河底符文接连爆碎。当最后一道禁制崩裂时,展昭隐约听见白玉堂说了什么,却被突然出现的漩涡吞没了声音。
湍流将两人冲进更狭窄的支流,展昭的后背重重撞上凸起的钟乳石。他闷哼一声,却将白玉堂转了个方向护在胸前。碎石擦着额角飞过,在眉骨划开一道血痕。
"多管闲事。"白玉堂的指尖抵住他渗血的肩伤,寒玉诀的霜气与炽阳功触,竟在伤口表面凝成薄薄的血色冰晶。暗河突然转向,他们被抛进一处半淹的溶洞。洞顶垂落的萤石照亮四壁——那些与河底如出一辙的符文正从青苔下浮现。
展昭的蟹刀鞘卡在石缝里,金属与岩石摩擦迸出火星。借着这点光亮,他看见白玉堂的衣领散开,心口霜花纹路正蔓延出淡金色的细线。"金线在吸收我们的血。"展昭突然攥住对方手腕,"你看。"
火浣布幻化的金线已变成暗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两人皮肉里钻。白玉堂试图用云中刀挑断它,刀刃却被突然暴起的金线缠住。更多符文从洞顶剥落,在水面聚成新的诅咒文字。
"当年叛逃的影卫统领..."白玉堂的刀尖突然指向展昭咽喉,"是你什么人?"
水珠顺着展昭的睫毛往下滴。他迎着刀锋向前半步,让刀尖抵住自己喉结:"现在问这个?"洞顶传来机关转动的闷响,十八根青铜矛从不同角度刺来。展昭旋身将白玉堂压向石壁,蟹刀鞘横扫击落九根,剩下九根被他用后背挡下。
三根青铜矛贯穿右肩,展昭的呼吸顿时粗重起来。鲜血顺着矛身滴在白玉堂雪白的衣上,绽开刺目的红梅。金线突然剧烈震颤,将两人伤口处的血珠吸进符文中心。
溶洞开始坍塌。展昭拔出最长的青铜矛插进石缝,借力抱着白玉堂跃向出口。怀里的身体僵硬了一瞬,最终没有推开他。水流突然变得滚烫,金线吸收的血液在符文间流转,竟将寒玉诀与炽阳功短暂融合。
出口处的石门正在闭合。展昭将最后内力灌入蟹刀鞘,青铜矛带着红光刺穿石门机关。两人摔进干燥的甬道时,火浣布金线终于松开束缚,软软垂落在展昭染血的袖口。
白玉堂撑起身子,云中刀横在展昭颈间。刀身映出对方苍白的脸,也映出自己心口蔓延的金色纹路。"你父亲..."
展昭突然咳嗽起来,血沫溅在白玉堂的刀身上。他抬手抹去唇角血迹,指尖无意擦过对方持刀的手背:"等逃出去..."甬道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声响,墙壁开始渗出带着铁锈味的水珠,"白家的机关术真够热情。"
白玉堂收刀入鞘,拽起展昭没受伤的左臂搭在自己肩上。展昭的重量压过来时,他听见耳边带笑的喘息:"早知道受伤能让白兄投怀送抱..."
"闭嘴。"白玉堂的耳尖在萤石微光下泛红,掌心却稳稳托住展昭的腰。金线垂落处,两人的血在青石板上拖出蜿蜒的痕迹,像某种古老的契约正在成形。
甬道尽头是垂直的青铜井。展昭摸到井壁凸起的兽首机关,突然转头:"如果下面是白家禁地..."
白玉堂的睫毛在阴影里颤了颤:"二十年来,活着出来的只有展天仇。"
"那我更得去看看。"展昭笑着按下机关,坠落时紧紧扣住白玉堂的手腕。井底传来锁链晃动的声响,还有某种沉睡多年的东西被鲜血唤醒的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