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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江……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紫薇站在阴阳阁的回廊下,看着手里那卷刚从地府藏书阁翻出来的《白帝城秘录》,气得指尖发颤。淡紫色的长发被她攥得有些凌乱,连裙摆上绣着的星纹都像是在跟着发皱——这哪是什么秘录,分明是来添堵的!

“吕不韦前脚刚进地府,嬴政后脚就掐着李斯的脖子问人去哪了;等吕不韦被我劝去跟诸葛亮论政,嬴政又不知道跑哪去了!”她低声磨牙,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俩是故意的吧?非要把我这紫微星君逼成调解冤假错案的判官?”

回廊尽头,李世民的浅魂正坐在琴案后拨弦,古筝的音色清越,却掩不住她眼底的揶揄:“说不定是前世的债没算清,这辈子换个地方继续纠缠。”

紫薇转头瞪她:“你还笑!刚才李斯托梦给赵高,说嬴政再这么闹下去,他就把当年沙丘之变的细节全抖出来,到时候冥界的秦宫残魂怕是要掀翻酆都!”

李世民的浅魂指尖一顿,白金色的眼瞳里闪过一丝兴味:“哦?还有这出?”

“你少添乱!”紫薇把那卷《白帝城秘录》往石桌上一拍,封皮上的金字在幽冥的光线下闪得刺眼。

不远处的诸葛亮闻声抬头,手里的书卷还摊在膝头,只是目光落在那本秘录上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今日穿了件灰布长衫,褪去了平日的温润,倒添了几分沉郁——这副模样,显然是刚看完秘录里最扎眼的那几行字。

“先生……”姜维站在他身后,手里捧着的茶盏都在发抖。他刚才不小心瞥到了几行,吓得差点把茶水泼在诸葛亮身上——

“白帝城托孤,帐后埋伏刀斧手百人。若孔明有称帝之心,不必问罪,先斩刘禅,断其顾虑,再任其自取。”

姜维/刘禅:……这哪是托孤,分明是把后主往火坑里推啊!

诸葛亮合上书卷,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摩挲。比起“刀斧手”的震慑,那句“断其顾虑”更让他心口发堵。他想起当年白帝城的烛火,刘备躺在病榻上,气若游丝却眼神清明,握着他的手说“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原来那时帐后不仅有刀斧手,还有对他最狠的算计,和最……说不清道不明的托付。

“罢了。”他忽然轻笑一声,将书卷推到一边,“主公的心思,从来都这样。”

李世民的浅魂停了拨弦的手,白金色的眼瞳在诸葛亮与那卷秘录间转了一圈,心底那点疑惑又冒了出来——刘备对诸葛亮,到底是君臣相得,还是……藏着些连刀斧手都斩不断的牵绊?她瞥了眼廊下还在生闷气的紫薇,忽然觉得,比起嬴政和吕不韦那对,眼前这对的纠葛才更让人抓心。

***宫星殿内,云雾缭绕,仙鹤衔着灵芝在梁柱间翩跹。

刘备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指尖逗弄着停在肩头的烟尘鹤。丹顶鹤的红冠蹭着她的脸颊,痒得她轻笑出声,可笑意刚到眼底,就瞥见窗外那两道熟悉的身影——

黄帝的龙袍在宫星殿外的云海中格外扎眼,他已经在殿门口站了两天,金瞳一瞬不瞬地盯着殿内,活像尊门神;而冥界的方向,赤炩的赤色身影几乎要与幽冥的暗气相融,那道视线比黄帝更执着,像根无形的线,缠得她心口发闷。

“阿嚏——”她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抬手揉了揉鼻子。

烟尘鹤歪着头看她,长长的喙轻轻啄了啄她的衣袖,像是在问“怎么了”。

“没什么。”刘备摇头,指尖划过鹤羽上的纹路,“许是有人在念叨我。”

她当然知道是谁。除了那两个一个想认亲、一个想锁人的家伙,还能有谁?这才躲进宫星殿清静几天,就被两头“猛兽”堵了门,连去阴阳阁找诸葛亮都得绕着道走。

“说起来,”她忽然对守在殿门的蜀汉道,“诸葛亮那边,没出什么乱子吧?”

蜀汉刚从阴阳阁回来,闻言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回主公,吕丞相和军师聊得正欢,还说要合著一本《论权谋之术的古今异同》。就是……李二凤(李世民浅魂)总盯着军师看,看得属下有点发毛。”

刘备愣了愣,随即失笑。李世民那性子,怕是又在琢磨什么稀奇古怪的“八卦”了。她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然瞥见窗外的黄帝动了动——他似乎终于按捺不住,正抬步往殿门走来。

“闭殿。”刘备收起笑意,声音淡了下去。

“是!”蜀汉立刻挥动令旗,宫星殿的大门在厚重的星力屏障后缓缓合拢,将那两道执着的视线彻底隔绝在外。

刘备重新靠回软榻,看着殿内缭绕的云雾,忽然想起诸葛亮送她的那卷《出师表》。字里行间的赤诚,与那本《白帝城秘录》里的刀斧手,明明是相悖的两件事,却奇异地在她心里融成了一团——那是属于他们之间的,旁人看不懂的牵绊。

***阴阳阁内,紫薇终于把那股想骂街的气憋了回去。她看着正与吕不韦讨论“如何平衡君臣权术”的诸葛亮,忽然觉得,比起嬴政和吕不韦那对捉迷藏的,眼前这几位的“岁月静好”才更难得。

“喂,”她凑到李世民的浅魂身边,压低声音,“你说,刘备现在会不会也在想诸葛亮?”

李世民的浅魂拨响一个高音,琴弦震颤的余音里带着几分嘲弄:“你管他们想不想,先管好你那两位‘老熟人’吧——嬴政刚才托孟婆带话,说要是再找不到吕不韦,就把地府的秦俑全掀了。”

紫薇:“……”

她就知道,这清净日子过不了三刻钟。

远处的宫星殿隐在云海中,像颗被精心呵护的明珠;阴阳阁的茶香混着墨香,在空气里酿出温润的气息;忘川河畔的风铃声隐约传来,带着三月特有的暖意。

紫薇望着这一片看似平静的景象,忽然觉得,或许这样也不错。

乱是乱了些,却比天庭的刻板有趣得多。至少在这里,有人为权谋论道,有人为执念纠缠,有人为牵挂守候……而她这紫微星君,虽时常被气得想疯魔,却也在这烟火气里,找到了比星轨更鲜活的意义。

她抬手接住一片从窗外飘来的桃花瓣——许是宫星殿的屏障没关严,带了些春意进来。

“罢了,”紫薇掂了掂手里的桃花瓣,对李世民的浅魂道,“走,去会会那位始皇帝。好歹是统一六国的主,总不能真让他把地府掀了。”

李世民的浅魂收起古筝,白金色的眼瞳里闪过一丝期待:“正好,我也想问问他,焚书坑儒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吕不韦‘抛弃’。”

紫薇:“……”

得,这趟去调解,怕是又要添新乱子了。

但看着李世民的浅魂已经快步往外走的背影,她还是忍不住笑了笑,提步跟了上去。

幽冥的风,又开始带着些微的波澜了……

紫薇站在阴阳阁的回廊下,捏着眉心的手指都泛了白。忘川河畔的风刚暖了没两天,就被这来回折腾的闹剧搅得满是火气——吕不韦在幽冥时,嬴政的魂影连个影子都没有;好不容易劝着吕不韦去了轮回(据说是突然想通了,要去看看后世的“吕”姓子孙),嬴政倒好,提着剑就闯进了幽冥,一把掐住李斯的脖子,金瞳里的戾气能冻死人:“吕不韦呢?让他滚出来!”

李斯被掐得脸都紫了,手舞足蹈地比划:“始、始皇帝!吕相他……他刚入轮回啊!”

“轮回?”嬴政猛地松手,李斯“噗通”摔在地上,他却像是没看见,只盯着忘川河的方向,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他敢!”

紫薇躲在廊柱后,听着那声怒喝,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再这么折腾下去,她脑子里的弦迟早得崩断,到时候怕是要比上次疯魔得更厉害。

“啧,”李世民的浅魂不知何时站到她身边,指尖拨弄着古筝的琴弦,琴音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这嬴家父子,跟吕不韦较上劲了?”

紫薇没好气地瞪她:“你还有闲心弹琴?没看见李斯快被掐死了?”

“急什么,”李世民的浅魂勾了勾唇角,白金色的眼瞳瞥向阴阳阁内,“有人比你更急。”

阁内,诸葛亮正将一本线装书往案底塞,动作快得有些慌乱。姜维站在一旁,手里捧着的茶盏晃了晃,茶水溅出来烫了手都没察觉。刘禅缩在角落里,小脸惨白,怀里抱着的玉佩(刘备给的)都快被捏碎了。

那本书摊开的页面上,墨迹还带着陈旧的褶皱——“白帝城托孤,先主帐后伏刀斧手百余人。密嘱曰:若孔明有称帝心,不必顾朕,先斩刘禅,绝其顾虑,任其自取天下。”

诸葛亮闭了闭眼,喉结动了动。他早知道白帝城托孤藏着后手,却没想过是这般……狠绝。斩刘禅,绝顾虑?刘备这是把他当成了非帝位不可的豺狼?

“先生……”姜维的声音带着颤,“这……这是真的?”

诸葛亮没说话,只是将书彻底推到案底,用砚台压住。他想起当年在白帝城,刘备握着他的手说“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时,眼里的恳切与疲惫。原来那恳切背后,藏着这样的安排。

刘禅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相父……我爹他……他竟想杀我?”

“休得胡言!”诸葛亮厉声打断,声音却有些发哑,“先帝只是……只是太过忧心汉室。”

他宁愿相信,那是刘备病入膏肓时的糊涂话,是权臣为了抹黑先主编造的谣言。可书页上的字迹,带着刘备独有的顿挫笔锋,骗不了人。

李世民的浅魂在廊下听着,指尖的琴弦“铮”地颤了一下。她忽然觉得,诸葛亮和刘备这关系,比她跟李建成那点恩怨复杂多了——说是君臣,却有托孤的重诺;说是知己,又藏着刀斧手的防备;可真要论起来,诸葛亮为了蜀汉鞠躬尽瘁,刘备临终前最信任的也还是他。

这到底是有一腿,还是没一腿?她弹着琴,心里的疑团却越滚越大。

紫薇被琴音吵得更头疼,正想开口,却见李斯连滚带爬地冲进阴阳阁,头发散乱,袍角还沾着忘川河的泥:“诸葛先生!救、救命啊!始皇帝他……他要拆了幽冥!”

众人:“……”

***宫星殿的玉阶被晨露打湿,泛着冷润的光。刘备坐在殿前的白玉栏上,指尖抚摸着停在肩头的烟尘鹤——这鹤是她从白帝城带回来的,通人性,每次有人靠近,都会唳鸣示警。

“阿嚏——”她忽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尖,眼角泛起湿意。肩头的烟尘鹤猛地抬头,金瞳警惕地望向殿外的云层,发出一声清越的唳鸣。

不是错觉。

刘备站起身,玄色衣袍在风里展开,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鹰。她知道黄帝在宫星殿外站了两天——那道龙气太过熟悉,藏在云层里,却掩不住那份既担忧又执拗的气息。他想进来,却又怕她恼,只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守在门口。

而另一个……

刘备的目光扫向冥界与宫星殿交界的雾霭处。那里的赤色灵力浓得化不开,带着灼热的偏执,已经盘踞了三天。赤炩不像黄帝那样藏着掖着,他的目光像实质的箭,时时刻刻落在她身上,带着“你去哪我就去哪”的蛮横。

一个是生身父亲,一个是偏执追求者,都像甩不掉的影子。

她回宫星殿,说是为了躲他们,倒不如说是想清静几天,理理脑子里的乱麻——赤炩的梦魔虽被压制,那些被勾起的仇恨却像种子,在心底发了芽;白帝城托孤的旧事被翻出,她忽然想起当年在帐后安排刀斧手时,诸葛亮正在帐外为她煎药,药香顺着窗缝飘进来,暖得让她差点改了主意。

“陛下。”贴身侍女捧着一件披风走来,低声道,“星主派人来问,要不要去逐月楼坐坐?说那里新酿了桃花酒。”

刘备接过披风,指尖触到柔软的绒毛,忽然笑了笑:“告诉她,我不去。”

她抬眼望向云层深处,那里黄帝的龙气似乎动了动;又瞥了眼雾霭处,赤色灵力翻涌得更厉害了。

躲是躲不过的。

她转身往殿内走,烟尘鹤振翅跟上,唳鸣声划破宫星殿的寂静。

***阴阳阁内,李斯终于喘匀了气,对着诸葛亮连连作揖:“诸葛先生,您快想想办法!始皇帝他……他已经把忘川河的渡船都劈了,说见不到吕不韦,谁也别想过奈何桥!”

诸葛亮揉着眉心,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嬴政的偏执,比赤炩有过之而无不及,怕是只有吕不韦能治住。可吕不韦已经入了轮回,总不能把人从轮回里拽出来?

紫薇推门进来,脸上带着“再折腾我就掀桌子”的表情:“别慌,我去趟轮回司。”

“星主不可!”李斯连忙拦住,“强行干预轮回,会乱了天道秩序的!”

“那你让嬴政把渡船拼回去?”紫薇挑眉,“还是让他别再掐你脖子?”

李斯:“……”

李世民的浅魂忽然开口:“我知道吕不韦在哪一世。”

众人齐刷刷看向她。

“前几日听孟婆说,有个姓吕的书生,在北宋汴京考科举,总念叨着‘当年要是没编《吕氏春秋》就好了’。”她拨了拨琴弦,语气平淡,“十有八九是他。”

紫薇眼睛一亮:“够意思!”她抓起案上的星盘,“我去去就回,你们看好嬴政,别让他把幽冥拆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化作一道紫光,消失在阁外。

诸葛亮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忽然觉得,这三界的乱局,似乎总需要紫薇这样的“搅局者”来拨乱反正。他低头看了看案底的书,又想起宫星殿里的刘备,轻轻叹了口气。

或许,有些事,也该有个了断了。

忘川河畔,嬴政还在对着河水发脾气,剑光劈得水花四溅。李斯缩在远处,瑟瑟发抖。

而宫星殿的云层上,黄帝望着殿内那道玄色身影,龙角上的金光忽明忽暗。

雾霭处,赤炩的赤色灵力轻轻晃了晃,像在犹豫,又像在坚持。

幽冥的风又起了,吹得风铃叮铃作响,带着桃花酒的香气,也带着一场新风暴的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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