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楼的檀香换了新的,清冽的木质香气混着星砂的冷意,终于驱散了几分梦域带来的混沌感。紫薇撑着手臂坐起身,额角的碎发被冷汗濡湿,贴在苍白的皮肤上——宿醉般的钝痛从太阳穴蔓延开来,让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嘶……头好痛。”
她抬眼,正对上一圈关切(或看戏)的目光。刘备站在最前,手里还攥着半卷医书,显然是刚从阴阳阁赶来;诸葛亮的羽扇搭在臂弯,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带着几分了然;心月狐(李建成)的月狐刃斜倚在床头,白金色的长发垂落,遮掩着眼底的复杂;亢金龙(李渊)捻着胡须,金瞳里满是松了口气的神色;猪婆龙(杨广)的蛟龙鞭缠在手腕上,正对着她挤眉弄眼;杨坚的藏珠拂尘规规矩矩地抱在怀里,只是嘴角绷得有些紧。
勾陈和酆都站在床尾,一个握着镇岳裂天枪,枪尖的星芒柔和了许多;一个甩着冥魂镰幡,镇魂铃难得没作响。而李世民的浅魂,正抱着古筝坐在窗边,白金色的眼瞳里明晃晃写着“看好戏”三个字。
“醒了?”勾陈往前一步,伸手想扶她,却被紫薇不着痕迹地躲开。
她的目光在人群里逡巡,最终停在虚空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他没来?”
“谁?”酆都下意识地接话,随即反应过来,“你说紫薇大帝?”
紫薇没点头,只是欲言又止地扫过众人:“你们不是见过了吗……”
“他?来了。”李世民的浅魂拨了下琴弦,清越的音色里裹着几分戏谑,“不过因为当年被青丘狐主追出了心理阴影,这会儿正躲在星轨里反省呢,说什么也不肯露面。”
紫薇:“……”
她扶着额头揉了揉,无奈地叹气:“还没走出来?”
“看样子是没。”李世民的浅魂耸耸肩,“毕竟被追了三千年,换谁都得留下点病根。”
“他不就是因为当年……”紫薇的话刚说到一半,突然被一只微凉的手捂住了嘴。
那只手骨节分明,指尖带着星砂的冷意,袖口是玄紫色的龙纹——众人猛地抬头,只见那个俊美得不像话的紫薇大帝不知何时出现在床边,金瞳里带着几分无奈,正低头看着怀里(?)的紫薇。
刘备/诸葛亮/心月狐/亢金龙/猪婆龙/杨坚/勾陈/酆都:“!!!”
他们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紫薇不知何时被大帝半揽在了怀里,淡紫色的长发与玄紫衣袍缠在一起,画面竟意外和谐。
李世民的浅魂:(默默调整坐姿,准备看好戏)
紫薇大帝:(酝酿着该怎么解释才不会让场面更乱)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整个逐月楼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安静里。紫薇大帝难得耐心地解释了前因后果——
当年他执掌紫薇宫时,不知怎么惹上了青丘狐主。那狐主也是个执着的,带着整个青丘的狐狸追了他三千年,甚至不惜妖魂穿回商末,借着苏妲己的身影像块牛皮糖似的黏着他。偏偏那狐主的老师是司命星君,面子不能不给,他被逼得没办法,只好在紫薇宫外设了道禁止狐妖进入的屏障,这才换得几分清净。
“所以现在的我,和他没什么太大区别。”紫薇终于挣脱了那只捂嘴的手,瞪了大帝一眼,“除了性别。”
大帝低头看她,金瞳里闪过一丝笑意,没说话。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难怪紫薇那么讨厌狐妖,原来是“共享记忆”里的阴影;难怪她能随意调动星力,原来是大帝的神魂与她融合了;难怪……
“所以四舍五入也就是说……”酆都的脑子突然转了个弯,脱口而出,“姐你其实性取向……”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刺耳的煞气破空声打断了。
李世民的浅魂指尖在琴弦上一顿,白金色的眼瞳里闪过一丝警惕——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紫薇周身的星力瞬间翻涌起来,淡紫色的煞气几乎凝成了实体,在她身后盘旋成一只张牙舞爪的星兽。
“酆都你找死!”紫薇猛地从大帝怀里弹起来,随手抓起床头的星杖就朝酆都砸过去,“我不打死你我就不叫紫薇!”
“姐我错了!听我解释!”酆都抱着头就跑,冥魂镰幡甩得像面盾牌,“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和大帝……”
“闭嘴!”紫薇的星杖砸在廊柱上,激起一片星芒,“谁跟他有那种关系!”
大帝站在原地没动,看着追打酆都的紫薇,金瞳里的笑意更深了。
其他人:(已经放弃思考,准备搬小板凳看戏)
诸葛亮默默拉着刘备往后退了退,低声道:“看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刘备点头,眼尖地瞥见心月狐手里的月狐刃差点笑掉,连忙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
李渊和杨坚对视一眼,默契地挡在了杨广身前——免得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再说出什么引爆全场的话。
勾陈靠在门框上,看着追得酆都绕着柱子跑的紫薇,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只有李世民的浅魂,还在慢悠悠地拨着古筝,琴音里满是“果然如此”的了然。
她早就看出来了,紫薇和这位大帝,哪是什么简单的“神魂融合”,分明是连吵架都透着旁人插不进的默契。
逐月楼外的风带着暖意,吹得廊下的风铃叮当作响。紫薇的怒骂声、酆都的求饶声、众人压抑的低笑声,还有那断断续续的古筝音,混在一起,竟成了一曲格外鲜活的调子。
大帝站在一片混乱中,望着那个追打酆都的小小身影,金瞳里的冷意渐渐融化,只剩下温柔。
三千年的孤独,三千年的追逐,或许都抵不过此刻的热闹。
他抬手接住一片被煞气震落的星砂,轻声自语:“看来,是该彻底醒了。”
至于青丘狐主的阴影?司命星君的面子?
比起眼前这个炸毛的小家伙,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