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村日常（1）

清晨的雨村笼罩在薄雾之中，张敛尘习惯性地想要起身，却被身旁一阵轻微的响动惊住。转头看去，只见张起灵正坐在床边的竹椅上，目光专注地望着他，手里还拿着一本翻旧的医书。

"你...什么时候醒的？"张敛尘有些惊讶地问道。

"天还没亮。"张起灵合上书，语气平淡，"该喝药了。"说着便从桌上端起一碗黑褐色的汤药，递到他面前。

张敛尘皱了皱眉头："又是这个？太苦了。"在汪家的那段日子，他不知喝了多少难以下咽的实验药剂，如今对药味格外抵触。

"良药苦口。"张起灵不为所动，"解雨臣特意托人从云南带来的方子，对你的旧伤恢复有好处。"见张敛尘仍在犹豫，他又补充道："喝完给你带了蜜饯。"

拗不过对方的坚持，张敛尘只得捏着鼻子把药一饮而尽。果然，药碗刚放下，一颗蜜饯就被塞进嘴里。甜味在舌尖散开，他抬眼看向张起灵，却发现对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院子里传来胖子的大嗓门："小尘哥！快出来吃早饭！今天有你最爱吃的竹筒饭！"

张敛尘刚要起身，就被张起灵按住肩膀："我去拿，你坐着。"不等他反驳，人已经快步走出房间。

看着张起灵的背影，张敛尘有些无奈地摇头。自从回到雨村，张起灵几乎成了他的"专属看护"。无论他想去哪里，对方总是形影不离；想做任何事，都会被以"身体还没恢复"为由制止。起初他觉得有些不自在，但渐渐的，这份无微不至的关怀，让他心里泛起阵阵暖意。

早饭时，胖子不停地往张敛尘碗里夹菜："多吃点！你看看你瘦的，风一吹都能倒！"

吴邪也在一旁附和："就是，在我们这儿，必须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张敛尘哭笑不得："你们这是要把我当猪养？"

"那可不！"胖子嘿嘿一笑，"小哥说了，得把你这这些年落下的病根都给补回来。"

张起灵安静地坐在一旁，不时往张敛尘碗里添汤。他的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已经重复过无数次。张敛尘注意到，对方的碗里几乎没怎么动筷，目光却始终追随着自己。

饭后，张敛尘想去溪边走走，刚迈出院子，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张起灵跟了上来。

"不用这么盯着我吧？"他半开玩笑地说，"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的旧伤还没完全恢复。"张起灵的语气不容置疑，"医生说要避免剧烈运动。"

"只是散散步而已。"

"我陪你。"

两人沿着溪边慢慢走着。深秋的雨村，枫叶已经红透，偶尔有几片飘落水中，随着溪水缓缓流淌。张敛尘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清新的空气，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突然，他脚下一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千钧一发之际，张起灵一把揽住他的腰，将人稳稳扶住。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张敛尘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

"小心。"张起灵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谢...谢谢。"张敛尘有些慌乱地想要站直，却被张起灵按住："别动。"说着便蹲下身，仔细查看他的鞋子："鞋底磨平了，容易打滑，回去换一双。"

张敛尘看着对方认真的模样，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曾经那个冷漠寡言的人，如今却愿意为他做这些琐碎的小事。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张敛尘发现，自己的生活已经被几人安排得满满当当。清晨喝药、晒太阳，上午有吴邪专门准备的养生茶，中午是胖子精心烹制的营养餐，下午则要接受张起灵"监督"的康复训练——与其说是训练，不如说是被对方带着在村子里慢慢散步。

这天午后，阳光正好。张敛尘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看书，不知不觉睡着了。等他醒来时，身上已经盖了一条薄毯，张起灵就坐在不远处的石桌旁，手里摆弄着几根竹条，正在编织什么东西。

"你在做什么？"张敛尘揉了揉眼睛问道。

"竹篮。"张起灵抬头看了他一眼，"用来装药材。"

张敛尘起身走过去，发现桌上已经放着几个编好的小物件：一只栩栩如生的竹蜻蜓，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还有一个造型奇特的风铃。

"这些都是你编的？"他拿起竹蜻蜓，轻轻一吹，竹蜻蜓便旋转着飞了起来。

张起灵点点头："闲着没事做。"

张敛尘看着手中的竹蜻蜓，突然想起在汪家的日子。那时他每天都活在恐惧和痛苦中，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如此平静地享受生活。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谢谢你。"他轻声说道。

张起灵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张敛尘认真地说，"以前的事，就过去了吧。"

空气中弥漫着短暂的沉默。张起灵放下手中的竹条，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伤。"

这句话说得很轻，却重如千钧。张敛尘感觉眼眶有些发热，反手紧紧握住对方的手。

日子依旧不紧不慢地过着。张敛尘的身体在几人的悉心照料下渐渐好转，但张起灵的"看护"却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无论是去后山采药，还是去溪边钓鱼，总能看到两人形影不离的身影。

村民们渐渐习惯了这道独特的风景。有人打趣说张起灵是张敛尘的"影子"，张敛尘只是笑笑不说话，而张起灵则会默默握紧他的手。

在这个宁静的小村落里，曾经破碎的信任与情谊，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慢慢愈合。那些未说出口的歉意与牵挂，都化作了生活中点点滴滴的关怀。

冬天来临的时候，张敛尘已经能和大家一起在雪地里打雪仗了。虽然张起灵还是会在一旁紧张地看着，生怕他摔倒，但眼中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雪后的夜晚，四人围坐在火炉旁。胖子烤着红薯，吴邪讲着最近淘到的奇闻轶事，张起灵和张敛尘则安静地听着，偶尔相视一笑。炉火映照着每个人的脸庞，温暖而惬意。

张敛尘靠在张起灵肩头，望着跳动的火苗，心里满是安宁。他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真正的归宿。而那些未完成的遗憾，那些错过的时光，都将在这片温暖的土地上，重新绽放出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