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盏长明灯爆裂时,地砖缝隙渗出粘稠的金液。张泽禹的银针刚刺入巽位砖石,整面壁画突然剥落,露出后面堆叠的婴孩襁褓——每块布料都绣着生辰八字,用朱砂勾出北斗阵型。
“永隆三年的祭品…”张极剑尖挑开某块褪色的绸缎,瞳孔骤然收缩。襁褓内层的血书字迹癫狂,记载着先帝用百子心头血温养龙脉的秘术,末尾的指印竟与张泽禹虎口红痣分毫不差。
地宫穹顶突然坠下青铜锁链,张泽禹旋身将张极推开,自己的左肩却被铁钩贯穿。血溅在襁褓堆的刹那,数百道啼哭声骤然炸响,那些死婴竟睁开空洞的眼窝,从七窍中爬出带着咒文的尸虫!
“吞了!”
张极捏碎随身玉珏,将暗藏的解毒丸塞进他染血的唇缝。指尖擦过齿关的温热让张泽禹恍惚,仿佛回到冷宫那夜——十岁的自己也是这般,将试过毒的蜜饯塞进小皇子口中。尸虫汇成的黑潮即将吞没二人的瞬间,张泽禹突然扯开渗血的衣襟。心口七星咒印遇毒爆燃,烈焰顺着青铜锁链逆流而上,将穹顶照得雪亮——那里竟悬着具冰棺,封着与先帝容貌相同的尸身!
蛊火烧至冰棺三寸时,张极的剑锋突然凝霜。他认出棺中尸身嘴角的痣,与三日前边关客栈里递毒酒的花魁如出一辙。
“好个偷天换日…”张泽禹咳着血沫低笑,染毒的指尖在张极掌心勾画,“御史大人不妨猜猜,这些年你斩的乱臣贼子里,有几个是真身?”
记忆如被撬动的棺盖。张极想起刑场那日,某个北狄细作临刑前突然望向监斩台,溃烂的唇无声吐出“双子星”的口型——此刻想来,那罪囚耳后的皮肤,分明有细如发丝的接缝!
冰棺突然迸裂,尸身的手精准掐向张泽禹咽喉。张极的剑锋贯穿其掌心时,突然瞥见尸身腕内侧的胭脂痣——与张泽禹沐浴时他偶然瞥见的,位置分毫不差。
“小心替身…”示警声噎在喉间。张泽禹的匕首已没入尸身眉心,刀柄镶嵌的螭龙玉珏,正是那夜冷宫药盅底暗藏的纹样。
腐肉剥落的瞬间,两人同时僵住。尸身内里蜷缩着具女尸,她怀中紧抱的襁褓裹着块玉牌——刻着“淑妃”封号的宫牌,边缘还沾着陈年奶渍。
“我娘亲的遗物…”张泽禹的银铃第一次发出凄厉锐响,“原来当年不是暴毙…”
地宫西侧突然传来编钟声。张极揽着人破窗而出时,瞥见张泽禹后颈浮现胭脂色胎记——与冰棺女尸颈侧的烙印,恰是一对衔尾蝶。
“他们抽了我娘魂脉温养龙气。”张泽禹的银针在掌心掐出血符,“御史大人可知,七星咒印需至亲血脉为引?”
七十二盏魂灯应声而亮。张极看着灯芯里扭动的蛊虫,忽然想起儿时太傅讲的典故:前朝覆灭前夜,钦天监曾在皇陵种下连理枝,根须缠着百具巫族童尸…
魂灯突然爆成火网。张泽禹拽着人滚进暗道时,袖中暗藏的香囊散开——苦艾混着冷梅的气息,与张极梦中反复出现的味道严丝合缝。
“十二岁生辰…”张极突然扣住他手腕,“你翻进冷宫送的长命锁,内侧刻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