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地窖传来机关转动的声响时,张泽禹正用陨铁剑割裂自己的手腕。血珠坠入青铜罗盘的刹那,地砖缝隙渗出金色的液体,渐渐凝成北狄王庭的立体舆图。
“御史大人可知道......”他染毒的唇瓣轻轻擦过张极的耳际,声音里带着蛊惑,“七星连理咒最奇妙之处,在于痛感同频?”
剑锋突然调转方向。张极握着张泽禹的手腕,将剑尖刺入自己的心口,看着连理枝疤痕在两人胸膛上同时生长:“这样,可算同命了?”
地窖暗门轰然洞开。涌出的不是伏兵,而是一箱箱精美的嫁衣——金线绣着栩栩如生的螭龙纹,箱底压着的婚书落款,竟是淑妃娘娘的胭脂印!
“娘亲为我们......”张泽禹的银铃缠上剑穗,声音轻柔得不可思议,“备了二十年的聘礼。”
当嫁衣披身的刹那,客栈突然剧烈震动。张极揽着张泽禹破窗而出时,陨铁剑突然不受控制地刺向舆图某处——正是北狄龙脉所在的狼首山。
“御史大人这聘礼,我收下了。”张泽禹突然咬破他的下唇,将蛊血渡入对方齿间,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绝,“七星连理咒的代价,可莫要后悔......”
狼首山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张极在浓重的血腥味中,看清怀中人瞳孔里映出的景象——那不是自己,而是淑妃娘娘自戕那夜,用胭脂在双子星眉心点下的朱砂。
陨铁剑贯穿狼首山龙脉时,张泽禹的后背抵上了祭坛上的星图。北狄巫祝的骨杖刺入他右肩的瞬间,张极的剑锋也穿透了自己的胸膛——双生咒印在血祭中完美融合,将整座山脉炼成一座巨大的青铜卦盘。
“冷宫梅树下的婚书......”张泽禹在剧痛中紧紧攥住对方的前襟,声音沙哑,“御史大人可要补个签名?”
巫祝的尸身突然炸成一片血雾。张极看着血雨中浮现的完整边防图,忽然将张泽禹按在星图中央。连理枝疤痕纠缠着刺入龙脉七寸,他们在山崩地裂的轰鸣中,清晰地听见彼此的心跳——
那心跳声,宛如二十年前淑妃将双生子推入密道时,那两具小小身躯相贴时的震颤,穿越时空,久久回荡。
皇城东门的硝烟熏暗了半阙月色,箭楼飞檐滴落的血珠在青砖上砸出深浅不一的暗红。张泽禹的手浸在铜盆血水里,冰冷的指尖搭着张极腕间灼热的朱雀纹。
盆底沉淀的墨玉佩是他七岁就挂在心口的物件,浸透了暗红的液体,玉质竟软下来,如同投入炼炉的银块,无声熔蚀成粘稠的一滩墨色浆液。
那墨浆如有生命,寻着两人紧贴的皮肉攀爬,沿着张极腕间灼热鼓胀的朱雀纹与张泽禹心口深嵌的七星印疤痕缝隙,丝丝缕缕地钻了进去。
剧痛像烧红的铁针凿进了骨髓。
张泽禹眼前猛地一黑,紧攥的铜盆边缘几乎要被他捏碎。尖锐的耳鸣声中,刺目的强光炸裂——
朱红的宫墙,盘龙的藻井,烛火幽微的御书房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