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车的引擎低沉地轰鸣，像一头不耐烦的野兽。坎贝尔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落在齐沫试图遮掩的脖颈上。
齐沫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脊背抵住了研究所冰凉的玻璃门。“坎贝尔，这里是学校！”她压低声音，带着恼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学校又怎么样？”坎贝尔嗤笑一声，长腿一跨，从摩托车上下来，几步就逼近到她面前。他身上还带着室外的湿气和淡淡的机油味，混合着他本身那种粗犷危险的气息，形成强烈的存在感。“我想在哪里见你，就在哪里见你。”
他伸出手，手指带着刚摘下手套的微凉，意图明确地朝她的衣领探去。
齐沫猛地拍开他的手，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尖锐：“你别碰我！”
她的抗拒似乎取悦了他。坎贝尔非但没生气，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眼神却更加幽深。“脾气见长？是因为昨天那个躲在楼上看戏的阴险家伙，还是因为你那个一本正经的教授老板，给你撑腰了？”他精准地说出了另外两个人，语气里满是嘲弄和一种野兽般的直觉。
齐沫心脏一缩。他看到了理查德？他也知道阿尔瓦？
“不关你的事！”她色厉内荏。
“怎么不关我的事？”坎贝尔俯身，手臂撑在她身后的玻璃门上，将她困在他的阴影里。“我早就说过了，我盯上的，就是我的。”他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危险的磁性，“你身上打了我的标记，就别想着能沾上别人的味道。那个装模作样的艺术贩子，还是那个冷冰冰的教授……都不行。”
他的指尖再次抬起，这次快准狠地勾住了她衬衫最上面那颗被她早上慌乱系歪、又被阿尔瓦指出后重新系好的扣子。微微用力，丝线崩断的细微声音清晰可闻。
齐沫倒吸一口凉气，慌忙用手捂住领口，惊怒交加地瞪着他。
坎贝尔看着那露出一小片的肌肤，以及若隐若现的、他昨天留下的齿痕，满意地眯起了眼，像欣赏自己的杰作。“这才对。藏什么？”
“你混蛋！”齐沫气得浑身发抖，眼眶都有些发红。这种蛮横的、不被尊重的感觉让她无比难堪。
看到她眼里的水光，坎贝尔嚣张的气焰微微一顿。他啧了一声，表情有些烦躁，但困住她的手臂却没有松开。“哭什么？又没真的把你怎么样。”他的语气硬邦邦的，甚至有点笨拙，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命令，“不准哭。”
齐扭开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脆弱。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到路边停下。后车窗降下，露出阿尔瓦·洛伦兹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齐助理。”他声音平稳地响起，目光扫过被坎贝尔困在门边的齐沫，以及她捂着领口、眼眶发红的样子，眼神骤然变得冷峻了几分，周围的空气似乎都随之降温。“需要帮忙吗？”
坎贝尔闻声，缓缓站直身体，转过身，毫不畏惧地对上阿尔瓦的视线。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锋，一个冰冷威严，一个野性挑衅，无声的硝烟瞬间弥漫。
“哟，教授先生。”坎贝尔扯出一个痞气的笑，“下班了？真巧啊。”
阿尔瓦根本没理会他，目光直接落在齐沫身上：“上车。”
他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齐沫此刻只想立刻逃离坎贝尔，几乎是本能地，她推开坎贝尔的手臂，踉跄着冲向车子，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坎贝尔看着她的背影，眼神阴沉了一瞬，但随即又勾起嘴角，对着车内的阿尔瓦扬了扬下巴，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一句：“看紧了。”
阿尔瓦的金丝眼镜片上闪过一道冷光，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外面的一切。车子平稳地驶离。
车内一片死寂。齐沫紧紧拉着自己的领口，低着头，心脏还在狂跳，羞耻感和后怕交织在一起。
“他是谁？”阿尔瓦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依旧听不出情绪，但比平时更冷硬几分。
“……一个……麻烦。”齐沫声音沙哑，不愿多说。
阿尔瓦沉默了片刻。“他和你之前租住在那片旧厂区有关？”
齐沫猛地抬头，惊讶地看着他。他怎么会知道？
阿尔瓦没有看她，目光看着前方道路。“你的入职背景调查是我签的字。”他淡淡地解释了一句，仿佛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看来那里的环境确实复杂，不适合久住。”
齐沫哑口无言。原来他早就知道一些关于她过去的事情。
“需要法律援助，或者其他的干预吗？”阿尔瓦问道，语气公事公办，像是在处理一个员工遇到的普通骚扰事件，“我可以介绍可靠的人给你。”
他的提议理智而有效，符合他一贯的风格。但这反而让齐沫心里生出一种奇怪的失落。他仅仅只是出于上司的责任吗？
“不……不用了，教授。我会自己处理好的。”她低声拒绝。她不想把事情闹大，更不想让阿尔瓦卷入她和坎贝尔这种混乱的关系里。
阿尔瓦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没再坚持。“嗯。”
车子再次停在她的公寓楼下。雨已经彻底停了，但天色依旧阴沉。
“谢谢您，教授。”齐沫低声道谢，准备下车。
“齐助理。”阿尔瓦忽然叫住她。
齐沫回头。
阿尔瓦的目光透过镜片，落在她依旧有些凌乱的领口，那里还残留着坎贝尔强势留下的痕迹。他的眼神深邃，似乎有什么情绪在极深处翻涌，但最终被牢牢压制在冰冷的理性之下。
“保持清醒，”他最终只是说道，声音低沉而带有一种独特的威严，敲打在她的心上，“不要被不必要的麻烦和……人，拖累你的判断和未来。你值得更好的环境。”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让齐沫瞬间清醒，也让她感到一阵寒意。他是在提醒她，还是在暗示什么？他所说的“更好的人”，是指他自己吗？还是泛指所有？
她看不懂他。
“我明白了，教授。”她垂下眼睫，推门下车。
看着阿尔瓦的车子离开，齐沫站在公寓楼下，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和迷茫。阿尔瓦的理性提醒，坎贝尔的野蛮占有，还有楼上那个可能正透过窗户看着她的理查德……
她深吸一口潮湿冰冷的空气，鼓起勇气走向楼道。
声控灯依然是坏的。黑暗吞噬了光线，也放大了所有细微的声响。她摸索着走到自己门前，紧张地拿出钥匙。
隔壁理查德的门紧闭着，没有任何动静。
她稍微松了口气，快速打开门闪身进去。
就在门关上的瞬间，她似乎听到隔壁传来一声极轻极轻的、仿佛什么东西被小心翼翼放回原位的声响。
她的心脏再次提了起来。
理查德在家。他一定听到了她回来的声音。
他只是在安静地等待着。如同潜伏在蛛网中心的蜘蛛，耐心地等待着猎物被彻底缠绕、无力挣扎的时刻。
齐沫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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