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暗流

陈正导演工作室的落地窗外，暴雨拍打着陆家嘴的霓虹。俞辰盯着手机里突然弹出的爆炸性新闻，喉结上下滚动着咽下冰美式——这是他今天第三次手抖洒了咖啡。

#沈墨陈正强强联手#的词条下，自己的名字像误入狼群的幼兽般扎眼。

"制片方疯了？让三金影帝给新人抬轿？"

"资本造星新套路？起底俞辰背后神秘推手"

"《暗光》未拍先凉？演技断层预警！"

化妆镜突然被敲响，惊得俞辰差点摔了手机。镜中映出林小妹叼着发卡的脸："俞老师，该做伤效妆了。"她利落地将酒精棉按在他颧骨，"今天要试拍审讯室那场，听说沈老师会来。"

"他今天不是飞巴黎看秀？"俞辰下意识攥紧剧本，纸张边缘的毛边又裂开几毫米。

"沈影帝的私人飞机凌晨就返航了。"林小妹用刮刀挑起人造血浆，"人家可是出了名的戏疯子。"她突然压低声音，"待会围读会，千万别接他的话茬。"

俞辰尚未咀嚼完这句忠告，走廊已传来规律的脚步声。那是定制牛津鞋叩击大理石的特有频率，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沈老师早"，如同摩西分海般由远及近。

"抱歉，来迟了。"沈墨推开门的瞬间，暴雨声突然汹涌。他摘下被雨水浸湿的驼色羊绒围巾，露出锁骨处尚未擦净的特效妆——那本该是今天拍摄内容。

制片人老许立刻起身："墨哥这是提前去片场了？"

"找陈导聊了会人物小传。"沈墨随意将湿透的围巾搭在椅背，水痕在真皮座椅上蜿蜒成暗河。他掠过俞辰时瞥了眼对方被咖啡渍染黄的剧本，微不可察地蹙眉。

围读室陷入诡异的寂静。俞辰盯着沈墨推过来的纸巾盒，才发现自己打翻了冰美式。深褐液体正顺着桌缝滴落在他限量版球鞋上——这双鞋是他用《街角》的全部片酬买的战靴。

"从第七场开始。"陈正导演的烟嗓打破僵局。监视器亮起的蓝光里，沈墨的指尖在剧本上敲出《夜曲》的节奏。

"杜锋掏枪的动作太刻意。"沈墨突然出声，钢笔尖悬在俞辰的台词上方，"卧底警察这时候应该..."他左手猝然擒住俞辰手腕，虎口压着跳动的脉搏，"让猎物相信主动权在他手中。"

俞辰被冰凉的袖扣激得战栗。沈墨的体温透过阿玛尼高定西装渗过来，那是种精密仪器般的恒定低温。他闻到雪松尾调里混着药草苦香，突然想起八卦号写过的传闻——沈墨每拍完戏都要接受心理治疗。

"卡！"陈正突然摔了耳机，"俞辰你现在是面对犯罪头目，不是被老师训话的中学生！"

哄笑声中，沈墨松开手，抽走俞辰攥出褶皱的剧本。龙飞凤舞的批注覆盖了原有台词："明天六点，车库B2。"

俞辰盯着那行字直到墨迹晕染，没注意沈墨将他的冰美式换成了热拿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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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探班日，沈墨的化妆间摆满顶奢礼盒。俞辰蹲在消防通道啃三明治时，听到器材组在打赌："猜今天几家媒体会问俞辰问题？我押零。"

他确实差点成为零。当沈墨解开袖扣露出那道狰狞的假刀疤，所有镜头瞬间调转方向。直到某位女记者追问"和新人合作是否降低表演标准"，沈墨忽然侧身让出背后的俞辰。

"小俞老师对杜锋有独特的理解。"沈墨的腕表在聚光灯下反光成盾牌，"比如他坚持在枪战戏里加入口琴元素。"

俞辰瞳孔骤缩。那是他三天前塞进导演门缝的废稿，此刻却从沈墨口中说出。闪光灯突然铺天盖地涌来，他抬手遮挡的姿势像极了《街角》里那个直面强光的少年。

"别碰粉底。"林小妹在后台抓住他抓脸的手，"沈墨的化妆师用的都是特调色号，你过敏了。"

俞辰望着镜中红肿的眼睑，后知后觉地发现，自从沈墨在媒体前说"独特"二字后，他的休息室再没收到过匿名恐吓信。

暴雨夜，俞辰在车库B2等到七点。沈墨的幻影停在阴影里，车载音响放着《海上钢琴师》的斗琴片段。

"你漏了杜锋的救赎逻辑。"沈墨扔来平板，上面是《暗光》原著被撕掉的十二章，"真正的卧底警察..."

引擎突然轰鸣着碾碎尾音。俞辰抱紧浸透雨水的剧本，看着沈墨的轮廓被车库灯光切割成支离破碎的明暗。那些被资本埋葬的故事残章，此刻正在他怀中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