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凛冽,农场的灯光闪烁着不祥的阴影。
罗兰娜的笑声刺耳的像指甲刮过玻璃,疯狂得令人发毛。她的眼神在阮澜烛与祝柱之间游移,闪烁着近乎病态的兴奋。
“只要把你们……全部取代……我们就能变得更强、更完整……!”
她语无伦次地呢喃,却藏不住眼底浓烈的杀意。
阮澜烛向前一步,将祝柱与谭枣枣护在身后,沉声看着面前的两人。
猜到了门的难度会随着过门人的实力提升,但他确实没料到,这扇门守门的竟然是双门神。
此刻的阮澜烛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不然以现况来看,这扇门的钥匙八成就在那对姊弟身上。
若想离开,就势必要与他们正面交锋。
祝柱盯着面前那张漂亮的脸,眨巴着眼,喊道:
祝柱阮哥…...
阮澜烛微怔,随即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池南南猜到是我了?
祝柱嗯。
阮澜烛无辜一笑,侧头道:
池南南这就被妳猜出来了,是我装的不够像吗?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传进了被护在最后方的谭枣枣耳里,都这节骨眼了,他们怎麽还有心情聊什麽马甲掉不掉的问题啊?!
她忍不住吐槽:
谭枣枣阮哥你这麽明显,谁认不出来啊!
池南南废话是不是有点多了?丑橘。
就在三人说话间,对面的双门神已经蓄势待发。
罗伊那双幽绿的眼睛死死盯着最具威胁的阮澜烛,而罗兰娜则像被点燃的导火线,眼底的杀意已经快压不住了。
池南南小橘子,妳先回去找凌凌他们。这里交给我和柱柱
谭枣枣不行!我不走!
谭枣枣我虽然帮不上忙,但我不能丢下你们!就算会死也要一起死!
说着她才感觉哪里怪怪的,又补了一句:
谭枣枣要死也是我死在你们前头!
祝柱???
阮澜烛听的眉头紧锁,什麽死不死的,会不会说话啊?
但见她坚持,又想着天快亮了,只要撑到天亮届时胜算就会大幅提升,便不再多说。
池南南那妳找个地方躲好,别靠近这里。
谭枣枣看着面前的两道身影,眼圈微红,她咬紧牙关,退到一旁围栏后方,身体还在止不住的颤抖,但始终坚持不离开。
阮澜烛转头,看向身后的少女:
池南南怕吗?这回真要硬刚门神了。
祝柱拍了拍手臂,眼神明亮的地朝他一笑:
祝柱不怕!我和你一起上!
四目相对,他们无声一笑。
还没等他开口,祝柱已经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祝柱我负责姊姊!
她感觉得到,这女人不好惹!
话音未落,她已经和罗兰娜缠斗在了一起,随手抄起猪棚旁的刷子,挥得虎虎生风,风中还夹带着铿锵有力的呼喝声:
祝柱嘿,哪里跑——
阮澜烛看着这熟悉的画面,无奈一笑,随即神情一变,精准挡下罗伊的一记重拳,身形如鹰,动作快得惊人。
战火瞬间点燃,风沙捲起。
两姊弟都是门神,但罗兰娜明显更胜一筹。她身形鬼魅,手中的银色手术刀如银蛇般飞舞,直刺祝柱要害。
祝柱侧身一躲,猛甩刷子,刷子上的猪屎划出一道抛物线,完美的洒在罗兰娜的白袍上,染上一片屎黄色。
“啊——!”
被屎浇到了的罗兰娜崩溃的尖叫出声。
还在打架的阮澜烛和围栏后的谭枣枣:......
好有味道的一场架啊⋯⋯
但下一刻,罗伊手中钉锤猛砸,目标直指阮澜烛。
他顺手抄起一把牧草丢向罗伊,身子后仰闪避,钉锤砸在围栏上,发出巨响,伴随猪隻惊慌的叫声。
那边的罗伊本身就不是战斗型选手,速度又不如阮澜烛,没几招便渐渐落了下风。
罗兰娜见状终于不再留手,出招狠辣,刀刀直取祝柱的关节与动脉处攻去。
祝柱左躲右闪,灵活得像隻猴子,硬是把攻势全数避了过去。
这时只见罗伊被阮澜烛一记肘击击退,踉跄后退,似乎就快招架不住。
“死不了就不能替代……”
眼见弟弟即将被制伏,罗兰娜眼中掠过一丝杀意,一把利刃划破夜空,直指阮澜烛的侧腹。
祝柱小心!
祝柱不假思索一个闪身冲上前去,空手接白刃!
刀刃擦过指节,瞬间割破皮肤,她还来不及感觉到痛,罗兰娜已经逼身向前,一记抬腿将她整个人踢飞出去。
祝柱像被扔出去的破麻袋,撞上了木製围栏,砰地一声,木头碎裂,人翻了两圈跌落地面,满脸泥土。
池南南柱柱!!
谭枣枣柱柱!
谭枣枣急忙冲过去,将四脚朝天的祝柱扶了起来。
祝柱哎哟威......
祝柱呸了呸嘴里的草,脑袋还昏着,一脸懵逼的被谭枣枣搂在怀里。
这门神怎麽还搞偷袭啊?
阮澜烛目睹那一幕,神情瞬间骤变。原本克制收敛的气息,像是被生生撕裂了一道口子。
——轰然一声。
身体微微一震,一股无形却压迫感十足的力量从他体内爆发,空气彷彿被瞬间挤压,四周气流剧烈震盪。
池南南......妳竟敢动我的人?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却又带着难以忽视的绝对威压。
罗伊本能的欲起身反击,却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制,呼吸困难。
罗兰娜神情一震,眼中闪过病态的狂热。
“这就是......十二的力量吗?”
她那双乌黑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是他……是他……只要杀了他……我就能变得跟他一样……”
但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一道掌风狠狠逼退,紧接着,一阵强风扫来,她整个人被猛的甩飞,撞上仓库铁门,发出震耳的巨响。
下一瞬,命运的脖颈被扼住。
她挣扎着想拨开那隻手,却连一分力气都使不上,在阶级压制之下,任何的反抗都如蝼蚁撼树般徒劳无功。
空气越发稀薄,罗兰娜癫狂的眼神逐渐褪色,只剩惊恐与难以置信:
“怎麽可能......你不是已经......怎麽还会有这麽强的......”
池南南妳,不配知道。
那一刻,他像从人类外皮中剥落出的神祇,黑发飞扬,眼瞳幽深如寒潭。
一声低语,却压得众人动弹不得:
池南南敢再碰她一下,我就让你们灰飞烟灭。
谭枣枣忍不住低声惊呼:
谭枣枣……阮哥他……这也太逆天了吧
祝柱满身是灰,头上还卡着几根草,呆呆看着那道如神明降世的背影,小声呢喃:
祝柱哇……好帅喔!
罗伊眼神慌乱,望着阮澜烛手下气若游丝的姊姊,心急如焚。
“姊姊......不要,不要伤害我姊姊......”
他使尽全力站起身,手伸向腰际,祝柱心头一紧,也顾不上一身狼狈,拔腿冲过去挡在阮澜烛面前。
下一秒,罗伊伸手掏出了什麽,猛地将手中人偶摔在地上,啪地一声,木偶碎裂,从里面掉出了一把青铜钥匙。
他颤抖的捡起钥匙:
“钥匙......给你们……”
“不要,不要伤害我姊姊......”
罗伊小心地踏出一步,双手颤抖地将钥匙高高举起,脸上泪痕未乾,哭得像个被欺负的小孩。
他目光哀切,死死盯着被阮澜烛制服的罗兰娜,声音几近崩溃:
“我求你……不要再打了……”
那一刻,祝柱看着罗伊的眼神,懵懂、愚笨、天真与执着,全数落在了她的眼里。
阮澜烛没有说话。
随着他慢慢松开手,罗兰娜如同飘落的落叶般跌落地上,气若游丝地咳嗽了几声。
她已无力反抗,只有瞪大的眼睛死死盯着掉落在地的钥匙与弟弟。
“你怎麽能……你怎麽能!”
她的声音破碎难听,眉头紧皱,眼里燃烧着不甘与无尽的恨意。
“我不想做什麽最强门神……就算一辈子不聪明,不跟爷爷一样也没关係!”
罗伊跪坐在她面前,紧紧拉着她的衣角,泪水夹着灰尘往下滴,整张脸皱成一团。
将近两百公分的成年男人,此刻却缩成一圈,哭得像个三岁孩童。
“我只要姊姊……我只想妳每天陪我吃饭、讲故事给我听……”
“就这样......就够了,好不好?”
罗兰娜原本愤恨的眼神微微一顿。
她不知道该做出什麽样的表情。
她曾经的梦想、坚持的动力,以及努力走出苦痛的清醒,都被现实的残酷一次又一次的杀死。
父母的好心没得到善终,爷爷的善良也被游民活活拖死,她努力学医想治好弟弟,却在那场无端的医闹后,再也无法握稳手术刀。
“……为什麽我们做了那麽多的努力,却什麽都守不住……”
她轻声低语,声音轻得像是被风一吹就散。
弟弟低声哭着,一下一下蹭着她肩膀,像是从小习惯的相互依靠。
她不甘、赠恨。
她想弄死所有会汙染这世界纯洁多馀的“垃圾们”,渴望杀戮,但更渴望力量。
她不认为自己有什麽错,如果可以,她依然会选择杀掉眼前这两人和弟弟取而代之。
可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阮澜烛凝视这对可怜又可恨的姊弟,低头捡起那枚青铜钥匙,指尖轻抚着纹路。
他走上前,牵起祝柱的手。
池南南钥匙找到了,我们走吧。
池南南有人虽站在光里,却一心想着把他人也拉进深渊
池南南也有人身处黑暗,却仍想将人推向光明。
池南南但自始自终,做选择的,永远都是你自己。
他拉着祝柱,带着谭枣枣,身影渐远。
门里残酷,人命轻如鸿毛。门神从不是什麽善茬,既可恨又可怜。
他没有批判,也不去评判是非对错。
他所想的,就只有——守住自己在乎的那点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