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定在初春。
衿予禾推开工作室的门时,满地的玫瑰花瓣打着旋儿扑进怀里。衿予青站在中央,白衬衫领口别着沾露的铃兰,手中捧着的花束里藏着一张泛黄的游乐园门票——正是他们童年合照那天的票根。"你说过,要补我一场最盛大的仪式。"衿予禾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意,"现在,我准备好了。"
王贤在厨房偷偷抹眼泪,案板上的饺子皮擀得歪歪扭扭。她特意戴上了新买的珍珠耳钉,反复确认口袋里那封信是否妥帖。这封写了二十年的忏悔信,终于要亲手交给两个儿子。窗外,社区老民警带着当年的案卷赶来,扉页上多了行小字:"迟到的守护,总好过永远缺席。"
婚礼现场布置在城郊的画室。斑驳的墙面上,衿予青最新的画作《共生》占据整面墙:两个交缠的身影在荆棘中开出花朵,缠绕的藤蔓化作翅膀。来宾不多,除了至亲挚友,还有心理诊疗室的医生。她笑着举起酒杯:"这是我见过最动人的'康复案例'。"
交换戒指时,衿予禾的手突然顿住。他从口袋里掏出两枚锈迹斑斑的美工刀片——正是那个雨夜,他抵在衿予青后颈的凶器。此刻刀片已被打磨成心形,中间用细小的刻痕拼出"Forever"。"我们的故事,从刀锋开始,"他哽咽着将戒指套上少年的手指,"但余生,我想用温柔来续写。"
宾客的掌声中,王贤颤抖着走上前。她展开信纸的瞬间,风掀起画室的窗帘,阳光将墨迹染成金色:"我的孩子,妈妈曾以为逃离是最好的选择,却不知道你们才是我生命的归途..."话音未落,衿予青突然扑进她怀里,像回到五岁那年躲在衣柜里的孩子。衿予禾伸手环住他们,三个人的影子在画纸上重叠成完整的圆。
深夜,宾客散尽。衿予禾倚在窗边,看着衿予青在月光下修改画作。他的轮廓被银辉勾勒得柔和,手腕上的镣铐伤疤在跳动的烛火中若隐若现。"在画什么?"他轻声问。衿予青将画板转过来,画面上是两个孩子在游乐园奔跑,身后拖着长长的、缀满星光的锁链。
手机突然震动,新闻推送跳出醒目的标题:《同性婚姻合法化法案全票通过》。衿予禾将消息展示给衿予青,衿予青却只是笑着咬住他的指尖:"晚了,我们已经是被神明见证过的夫妻。"窗外的烟花突然炸开,映得两人相视而笑的眼眸比星光更璀璨。
凌晨时分,衿予青蜷缩在衿予禾怀里沉沉睡去。衿予禾轻吻他的额头,悄悄起身打开电脑。空白文档上,他敲下新书的开篇:"我们的故事,不是关于完美的救赎,而是两个残缺灵魂的互相拼凑。当伤口学会呼吸,疼痛便成了重生的养料..."
晨光爬上窗台时,衿予青迷迷糊糊地伸手揽住他的腰:"哥,我梦见我们回到地下室,但这次..."他的声音带着困意的软糯,"这次那里开满了铃兰。"衿予禾笑着将他搂得更紧,远处传来王贤准备早餐的响动,新的一天,正裹着人间烟火的温度,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