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齐心协力击退裂浪后，师徒几人一行暂在山脚客栈落脚。白日里，忱竹常坐在檐下擦拭无心剑，耳尖微动便能听见梅凌雪在厨房和掌柜的讨价还价，还非要吵着要往江南菜里添朝天椒；梅凌霜则安静地坐在廊下修补荷包，目光不时扫过师弟案头——闻舟正借着窗棂漏下的日光抄经，宣纸边缘还搁着半盏凉透的碧螺春。
几天里，忱竹和闻舟的病竟好地飞快，尘魄见几人都无碍，便趁着晨光初现时，准备前往姑苏城外。尘魄牵着一匹白马立在客栈门口，见弟子们都收拾妥当，温声道：“今日便向姑苏城外出发吧。”
众人沿着青石板路行一天后，终于到了城外，此时夜色越发得浓，天边银盘似的月亮悬于墨蓝夜空，清辉如水，漫过檐角、树梢，给大地镀上一层冷冽柔光。
忱竹抬眼远眺，瞥见姑苏城外烟柳如帘，掩映着寒山寺的白墙黛瓦，护城河波光粼粼，有渔船正借着月光缓缓归航，可真是——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尘魄带他们来到了旁边一个小竹房，几人走了进去。
竹房檐角挂着蛛网，墙上还泛着陈旧的青黄色，窗棂结着薄灰，推开时“吱呀”作响，灰尘味混着竹叶清香扑面而来，竹床上的粗布被褥叠得整齐却落满尘埃。
忱竹：“对了师尊，一路有些匆忙，没来得及问，不知为何我们不回善正门？”
尘魄叹了口气说起了那件事：
尘魄倚着竹椅，指尖摩挲着被扯掉穗子的长老令牌，烛火在他眼下投出青黑阴影。闻舟蹲在脚边往火塘里添柴，火苗噼啪跃动。
“善正门？那里的人简直就是一群孽畜！”尘魄冷笑，枯枝似的手指叩了叩木桌，“这些野狼其实在裂浪出现的前几日就有了，那些野狼不同寻常，山下镇子里的老百姓来找善正门寻求帮助，你猜他们怎么说？”他目光骤然锋利，恍若又看见时任长老的自己被堵在演武场门口，手中还攥着命器，却被白浮玉一句“修士当修大道，岂可为凡人俗事分心”堵了回去。
火塘里的柴“咔”地断成两截，火星溅在闻舟手背上。尘魄语气忽然软下来，伸手替他拍掉灰：“为师那时才明白，他们供着‘悬壶济世’的匾，心里装的全是金丹大道。”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枚铜钱，“后来我偷偷救了三十七个百姓，宗门说我坏了规矩——”喉结滚动间，他忽然抓起令牌砸向墙壁，木牌碎成两半时，窗外正巧滚过一声闷雷。
尘魄低头替闻舟理了理歪掉的发带，声音轻得像落在书页上的月光：“他们说，若我执意要救……就得让你们和我一起离开善正门。”檐角雨声渐急，竹房漏下的水珠滴在残碑拓片上，那是他当年在宗门抄的《论语》残卷，墨字洇开时，倒像是给谁的荒唐画了个模糊的句点。
尘魄话锋一转：“……你们还记得当初拜我门下时，我说的第一句话吗？”
几人一同说道：“您当初说，如果有关于宗门的决定，一切听您的，拜到您的门下，就不得当小人。”
尘魄：“是啊……所以……我早就答应了白浮玉，可我想到了卧病在床的闻舟……”
尘魄看着他最小的那个弟子。
尘魄：“于是我求他……希望可以等你病好转一些再走……”
闻舟满是诧异的眼中多了一丝泪光——不仅是因为尘魄的话，其中还因为他想到了曾经的经历……
多么悲惨……若不是忱竹……
闻舟：“师尊，您的决定对徒儿来说……都是正确的，谢谢您，谢谢你们……没有丢下我……”
尘魄：“傻孩子……”
忱竹也想到了闻舟的曾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安慰着：“阿舟你真傻，哥哥怎么会丢下你，我可好不容易把你救出来的。”
梅凌双子：“是啊师弟，师姐们虽然不知道你以前有什么样的经历，但只要你还在，不管我们是不是同一个师门，我们都不会将你丢下的。”
本九歌大王点评一下开头：
呃呃呃，这个梅凌雪太可恶惹，居然敢在江南菜里加朝天椒……
算了，我们就原谅一下这个可爱滴妹纸吧˘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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