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城市弥漫着潮湿的金属味。沈夜背着月见穿过小巷，避开主干道的监控摄像头。月见的呼吸喷在她颈间，带着蓝莓糖和血腥气的混合味道。
"放我下来..."月见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你的伤..."
沈夜没理会，反而收紧了手臂。她能感觉到月见的体温比平时高，这是妖力透支的症状。第六世记忆的碎片还在她脑海里翻腾——游乐园的霓虹灯、月见断尾时的惨叫、审判官枪口的冷光。这些画面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安全屋的门锁识别了沈夜的虹膜，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屋内没开灯，只有鱼缸的蓝光在水纹间晃动。沈夜把月见放在沙发上，转身去拿医药箱时，手腕被轻轻抓住。
"先处理你的伤。"月见指了指她渗血的腰侧，"子弹擦到动脉了。"
沈夜这才注意到自己的黑衬衫下摆已经浸透了。她皱眉撕开布料，伤口边缘泛着不正常的绿色——是赤蛇特制的记忆干扰弹。
月见撑着坐起来，指尖亮起微弱的银光。当她的手悬在伤口上方时，沈夜突然按住她："别用妖力，你现在的状态..."
"死不了。"月见扯出个虚弱的笑，"倒是你，明明想起来了还这么逞强。"她的指尖轻轻拂过伤口，绿色荧光被银光吞噬，"第六世你也是这样，明明都..."
沈夜突然倾身向前，鼻尖几乎碰到月见的。这个距离能看清她睫毛上未干的血珠，和瞳孔里细碎的裂纹——妖核受损的标志。
"为什么要修改契约？"沈夜的声音压得很低，"第六世最后，明明是我要替你承受反噬。"
鱼缸里的水母突然收缩了一下。月见移开视线，看向墙上电子钟跳动的数字："因为我知道赤蛇会追到每一世。"她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沙发缝线，"如果必须有人记住这一切...不如让我来当那个疯子。"
沈夜想起工厂里审判官说的话。她握住月见的手腕，触到皮肤下异常的脉搏跳动："你的妖核..."
月见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银色血点溅在沈夜的白背心上，立刻腐蚀出几个小洞。沈夜迅速扶住她歪倒的身体，手掌贴在她后背时摸到了不正常的凸起——是妖核的位置，现在那里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他们给你注射了什么？"
"记忆诱变剂..."月见喘着气，"会让结契者强制共享记忆...咳咳..."
沈夜的大脑突然嗡的一声。无数陌生画面如海啸般涌来——
第七世的月见独自站在海边，把一颗蓝莓糖扔进浪花里；第八世的月见蜷缩在图书馆角落，用铅笔在扉页上写"沈夜"两个字；还有这一世初遇时，月见躲在教堂彩窗后，看着23岁的沈夜路过，咬破手指才忍住没冲出去...
"停...停下..."沈夜跪倒在地，指甲在地板上刮出白痕。这些不属于她的记忆正在撕裂她的意识。月见惊慌失措地爬过来，双手捧住她的脸：
"看着我！别被记忆带走！"
沈夜的瞳孔已经扩散。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她看到月见扯开衣领，露出心口那个玫瑰状的疤痕，然后...
尖锐的疼痛从锁骨处炸开。沈夜猛地抽气，发现月见正咬着她脖子上的狐狸吊坠，银色的血顺着链子滴落。那些暴走的记忆突然变得温顺，像被驯服的野兽般退回脑海深处。
"暂时压制住了。"月见抹了把嘴角的血，"但下次..."
门铃突然响起。两人同时绷紧身体。监控屏幕自动亮起，显示门外站着个穿快递制服的男人，手里捧着个蓝莓蛋糕盒。
"我没订..."沈夜的话戛然而止。蛋糕盒的缎带上别着张卡片，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狐狸笑脸——和月见的画风一模一样。
月见的表情变得古怪："是时钟匠。"
沈夜皱眉："你说过不能信任任何人。"
"但他不是人。"月见轻声说，"是我的第一条尾巴。"
快递员抬头看向摄像头，瞳孔在镜头前闪过妖异的银光。他举起左手做了个奇怪的手势，月见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让他进来。"她抓住沈夜的手臂，"快！"
沈夜刚按下开门键，整面墙的电子设备突然同时黑屏。鱼缸里的水母疯狂收缩，蓝光熄灭的瞬间，门锁传来"咔嗒"一声轻响。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在空荡荡的玄关上。那个快递员消失了，只留下蛋糕盒静静放在门口，缎带在穿堂风中轻轻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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