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之盯着屏幕上的密报,指尖在“医疗系统渗透”几个字上停留了三秒。投影仪的蓝光映在他刚领的少尉肩章上,像极了向瑶上次寄来的急救包贴纸——那只三花猫正歪头盯着他,爪子底下踩着“消毒杀菌”四个卡通字。
“目标锁定塔国NGO医疗组织‘白色羽翼’,据线报,其近期采购的抗生素批号与恐怖组织物流链重合。”
队长的声音混着空调嗡鸣落进耳膜,江淮之忽然想起向瑶上周在电话里说“给难民儿童打疫苗时,总觉得当地药企的包装很旧。”
他摸出笔记本,在“保护穿白大褂的人”这句话周围画了个重重的红圈,笔尖划破纸页时,露出背面记着的向瑶过敏药清单。
深夜的指挥室只剩键盘敲击声。江淮之翻出向瑶寄来的《改良急救手册》,第37页的止血法批注旁,她用红笔写着“此处绷带缠绕方向可减少神经压迫”,旁边画了个生气的小表情:“笨蛋,上次你寄的战场照片,护膝绑得比解剖课标本还紧!”
指尖划过那些字迹,听见窗外传来夜枭的叫声,像极了高中那年她在图书馆憋笑的声音——当时他假装看《维和部队战史》,余光却全落在角落读《无国界医生日记》的向瑶身上。
密报附件里的药品清单跳出来时,他猛地坐直身子。
“批号820715”,这个数字像根细针,扎进他记忆里某个潮湿的黄昏——大二那年向瑶父亲手术,她在走廊折千纸鹤,手里攥着的住院号正是“820715。”
他慌忙调出采购记录,发现这批抗生素的入关日期,恰好是向瑶申请加入国际医疗救援队的日子。
“江少尉,总部需要你整理医疗点防护方案。”文书的敲门声惊飞了窗台上的夜鹭。
江淮之合起笔记本时,银哨子从内袋滑出,在桌面敲出清浅的响声——那是他上周刚送给向瑶的礼物,刻着“向”字的一面还带着体温。忽然想起她收到哨子时的笑,说“以后吹这个,你就要像高中帮我捡解剖针那样,立刻出现在我面前”。
凌晨一点,他在宿舍给向瑶发消息,编辑栏里的“塔国最近不太安全”删了又写,最后只发了句:“记得每天检查急救包,消毒棉片用完了告诉我。”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手机屏保闪过两人的合照——高三运动会,他在接力赛交接棒时故意捏她掌心,往她手心里塞了颗水果糖。
窗外的月光漫进窗台,照亮他摊开的战术地图。
向瑶用红笔标注的“水源易投毒区”旁,他悄悄画了个小盾牌,盾牌边缘缠着听诊器的软管——就像她当年在他校服内侧绣的那个。
忽然想起密报里的最后一句:“医疗人员可能成为下阶段目标”,指尖在“医疗人员”四个字上摩挲,直到指腹泛起淡淡的红印。
第二天早训前,他把银哨子塞进贴身内袋,触到口袋里皱巴巴的纸条——那是向瑶上次寄来的,上面写着“给维和士兵的特别叮嘱:
1. 每天喝够八杯水
2. 受伤了不准瞒着我
3. 记得想我。
第三条后面画了个害羞的表情,旁边还有行小字:其实第三条最重要。
晨雾里,战友们的脚步声整齐划一。
江淮之抬头看向远方的地平线,忽然想起父亲曾说“维和部队的使命,是让穿白大褂的人能安心救人”。
此刻风掀起他的帽檐,带着远处沙漠的细沙,却让他想起向瑶在电话里哼过的小调——那是他们高中在图书馆相遇时,她偷偷跟着书页念出的《无国界医生誓言》片段。
密报文件夹在桌上投下阴影,江淮之忽然在防护方案末尾加了条备注:“建议为医疗点配备高频急救哨,频率设定为摩尔斯电码‘···—···’(SOS)”。
写下最后一个符号时,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极了那年在暴雨夜的医院走廊,第一次看见向瑶冒雨送伞时,伞骨滴落的水珠砸在地面的节奏。
午休时,手机震动起来。
向瑶发来张照片:她戴着新领的医疗徽章,徽章旁边别着他送的银哨子,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备注写着:“今天学会用哨子吹‘平安’了,要不要听听?”他忽然想起高中元旦晚会,她忘词时他临时改念的短句:“风停时,我们要成为别人的风。”
此刻窗外的风正掀起训练场上的旗帜,江淮之摸着口袋里的哨子,忽然觉得那些藏在密报里的危机、没说出口的担忧,都在这声轻响里有了落点——就像向瑶总说“急救包要装最需要的东西”,而他的“最需要”,从来都是让那个带着消毒水味和水果糖甜的姑娘,能在任何地方,听见风里传来的“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