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市一院急诊楼的玻璃幕墙上，水流像无数条蛇蜿蜒而下。林野贴着墙根移动，掌心的芯片烫得惊人。地铁隧道的冷气还没散尽，后颈的腺体就开始隐隐作痛， Omega 的易感期像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引爆。
侧门的锁早就锈死了。林野从口袋里摸出程砚留在通风管道里的铁丝，这玩意儿他在汽修厂玩了十几年。铁丝插进锁孔轻轻一拧，"咔哒"一声脆响，门轴发出呻吟般的摩擦声。他闪身进去，反手用消防栓的铁链缠住房门。
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霉味混合的气息。应急灯忽明忽暗，在积水的地面上映出晃动的光斑。林野贴着墙根往前走，每一步都踩碎地上的玻璃碴，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刺耳。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身后的暴雨还要急促。
抢救室的门果然还贴着封条。三年前记者们围追堵截的场景突然闪过脑海——闪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程砚穿着染血的白大褂挡在他病床前，后脑勺的碎发黏在皮肤上，侧脸被镜头照得棱角分明。那时候的程砚，身上也带着现在这样若有若无的雪松香，只是当时他以为那是消毒水的味道。
封条撕裂的声音像撕开绷带。林野推开沉重的铁门，挂钟突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他猛地回头，锈迹斑斑的指针不知什么时候从停止的3:17开始转动了，秒针跳动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月光透过结满蛛网的窗户照进来，在器械台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就是这张台子，三年前他躺在这里，意识模糊中看见程砚俯身靠近，手术灯的光晕在他白大褂上流动。林野走到第七号器械柜前，指尖拂过柜门——那里果然有几个浅浅的指节压痕，形状和他记忆里程砚握手术刀的姿势完全吻合。
他深吸一口气拉开柜门。三支护脊神经抑制剂整整齐齐排在第三层，标签上的日期是三年前车祸后的第三天。林野拿起其中一支，玻璃管壁冰凉，标签边缘有枚模糊的指纹，形状像极了程砚常戴的那枚银戒指。
"找到想要的东西了？"
林野浑身一僵，抑制剂差点掉在地上。身后传来皮鞋敲击地砖的声音，不紧不慢，像在丈量死亡的距离。他缓缓转身，看见三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站在门口，为首的那个摘下口罩，左耳露出蛇形纹身和程砚描述的董事会杀手一模一样。
"程砚倒是聪明，把实验数据藏在Omega腺体里。"男人笑起来，手腕上的银镯在月光下反光，"可惜啊，他忘了发情期的Omega就像没设防的保险柜。"
林野握紧抑制剂退到器械台边，右手悄悄摸到背后的手术剪刀。"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追踪器不是白装的。"另一个杀手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个闪烁的红点，"从你离开实验室开始，我们就知道程砚肯定告诉你真相了。"
通风口突然传来风声。林野抬头看见粉色的烟雾涌出来，带着杏仁的甜香。他瞬间屏住呼吸，但已经晚了，腺体像被针扎一样疼起来，程砚留下的标记开始发烫，雪松香不受控制地往外渗。
"信息素干扰剂，"为首的杀手逼近两步，银镯碰撞发出轻响，"专门针对被标记的Omega。很快你就会浑身发软，跪在地上求我们把芯片挖出来。"
林野跌跌撞撞后退，后腰撞在器械架上。金属托盘哗啦一声砸在地上，手术器械散落一地。发情期症状比预想的来得更凶猛，视线开始模糊，程砚的脸在烟雾中若隐若现，有时是三年前手术台上冷静的医生，有时是颁奖台上失控的Alpha，还有昨晚那个在手术室里摁住他肩膀的程砚，掌心烫得像烙铁。
"再问一遍，数据在哪儿？"杀手突然提速，掐住林野的脖子把他按在墙上。银镯硌得林野喉结发疼，粉色烟雾顺着他的呼吸钻进肺里。
"你以为...程砚会想不到？"林野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后颈的印记突然剧烈疼痛，像是要烧穿皮肤。他猛地抬腿撞向男人膝盖，趁着对方吃痛后退的瞬间，抓起地上的手术刀划破了自己的掌心。
鲜血滴在芯片上的瞬间，蓝色光芒突然爆发。程砚的雪松香如同实质般涌出来，在林野周身形成半透明的保护罩。杀手们惊恐地后退，粉色烟雾一碰到蓝光就发出滋滋的声响，像被灼烧的塑料。
"不可能..."为首的杀手脸色煞白，"程砚明明已经..."
记忆像决堤的洪水涌入脑海。林野靠在墙上缓缓滑倒，眼前闪过无数画面，三年前手术台前，程砚划破手掌按在他后颈；颁奖台下，程砚咬着牙往他腺体注射抑制剂；还有昨晚实验室里，程砚通红的眼睛和那句"活下去，林野"。
原来不是巧合。从三年前第一次见面开始，程砚就在给他布一个局。保护罩里，林野掌心的血混着芯片的蓝光，投影出三维地图在空气中缓缓旋转。最底层那个闪烁的红点，标记着"程氏研究院地下三层"。
走廊里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林野握紧沾满血的手术刀站起来，保护罩随着他的呼吸闪烁不定。杀手们对视一眼，同时掏出了别在腰间的电击器。
"抓住他！"
林野没有后退。他扯掉碍事的白大褂，露出被汗水浸湿的黑色T恤。后颈的标记烫得惊人，程砚的信息素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像是在回应他的决心。
三年前，是程砚救了他，这次，该他去找程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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