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医院的消毒水味总让我想起那个血月之夜。
我机械地翻动病历本,手指上的戒指——那枚用鼬的苦无柄改成的指环——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窗外,樱花开了又谢,已经轮回五次了。
"血压有些低。"
医疗忍者收起仪器。
"您最近又没好好吃饭吧?"
我笑了笑,没回答。自从秽土转生后,我的身体就像个漏气的皮囊,一点点干瘪下去。
佐助每次回村都会带来各地的补药,卡卡西则定期"恰好"路过我的诊所,留下精心准备的食物。但他们都清楚,这些关心最终都会原封不动地进入垃圾桶。
"再做个体检吧。"
医疗忍者忧心忡忡地说。
"明天上午可以吗?"
我点点头,目光却飘向窗外的慰灵碑。那里刻着太多名字,包括一个永远不会被公开祭奠的宇智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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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敲打着诊所的窗户。
我蜷缩在诊疗室的沙发上,手里攥着鼬最后留下的苦无。冰冷的金属已经沾染了我的体温,却依然无法温暖指尖。闭上眼,就能看到那天的光景——鼬的身体在我怀中化为万千光点,而我徒劳地想要抓住每一粒。
"晴。"
佐助的声音突然响起。我睁开眼,看见他站在门口,黑衣上沾满雨水。他已经长得比鼬还要高了,眉眼间的戾气被岁月磨平,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
"任务结束了?"
我坐起身,强打精神问道。
他沉默地走近,将一束沾着露水的白菊放在桌上,这是鼬最喜欢的花。
"你的脸色很差。"
佐助的黑眼睛审视着我,和鼬一样的眼睛。
"卡卡西说你这周又没去复诊。"
我别过脸,看向窗外的雨幕:"只是小感冒。"
一只冰凉的手突然贴上我的额头。佐助的掌心有常年握剑留下的茧,触感粗糙又熟悉。我恍惚想起多年前,鼬也是这样试探我的体温。
"发烧了。"
他收回手,声音低沉。
"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
我拢了拢衣领。
"我想一个人待着。"
"五年了……你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他缓缓出声,而我只是短暂的一愣后更加的沉默。
雨声填补了我们之间的沉默。我看着眼前的佐助,突然想起七岁时蜷缩在我怀里发抖的小男孩。他们都有一双倔强的黑眼睛,只是前者燃烧着对我的执念,后者盛满对兄长的恨意。
"对不起。"
我轻声说。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佐助颓然坐下,手指插入黑发。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分不清自己是在嫉妒哥哥,还是在嫉妒你。"
我怔住了。
"他死了,却永远活在你心里。"
佐助苦笑着。
"而我活着,却永远走不进去。"
雨声渐歇,月光透过云层,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在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佐助对我的执念——那不仅仅是对兄长的竞争,更是一个孤独灵魂对温暖的渴望。
"佐助..."
我伸手想触碰他的肩膀,却在半途停住了。
他起身离开,背影融入了走廊的黑暗。门关上的瞬间,我听见他说:"体检别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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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断书上的字迹模糊不清。
"晚期"、"免疫系统"、"最多半年"...这些词汇在我脑中飘浮,却无法组成有意义的句子。医疗忍者的嘴一张一合,声音却像隔了一层水幕。
"有什么治疗方案吗?"
我听见自己平静地问。
"可以尝试纲手大人开发的细胞活化术,但风险很大..."
我礼貌地点头,将诊断书折好放入口袋。走出医院时,阳光刺得眼睛发疼。木叶的街道熙熙攘攘,孩子们的笑声像另一个世界的噪音。
"晴!"
卡卡西站在马路对面,手里拎着甘栗甘的纸袋。他小跑过来,银发在阳光下像一团柔软的云。
"正好遇到你,新出的红豆糕..."
他的话戛然而止。写轮眼虽然被遮住,但六代火影的洞察力依然敏锐得可怕。
"你知道了。"
这不是疑问句。
我笑了笑:"看来医疗部有人向你汇报了。"
我们并肩走在街上,谁都没有提起那个诊断。卡卡西刻意放慢脚步配合我的节奏,时不时偷瞄我的侧脸。
"卡卡西。"
我突然停下。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机会见到琳,你会对她说什么?"
他的独眼微微睁大,随即柔和下来。
"大概会说...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一片樱花花瓣飘落在他的银发上。我伸手拂去,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护额。卡卡西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让我疼痛。
"别放弃。"
"至少...试试新的方案。"
我轻轻抽出手:"我会考虑的。"
谎言。
我们都知道这是个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