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三代火影猿飞日斩为第一人称的自述)
我常常在深夜,独自凝视这间办公室的灯火。火影的斗笠很重,重到足以压弯一个忍者的脊梁;有时,又很轻,轻到无法覆盖每一滴必须流下的鲜血。
雪见一族的卷宗送到我桌上时,我就知道,自己即将犯下一生都无法饶恕的罪。
那些关于禁术的证据,冰冷、确凿,像一条毒蛇,盘踞在木叶与火之国安宁的心脏上。
公开,则引发动荡与恐慌;暗中处理,则必须背负永恒的污点。
我选择了后者。在批阅“默许血月一族知情”时,笔尖划破了纸张。
我特意加上“目标仅限于核心成员”,像个可悲的伪君子,试图为自己保留一丝虚假的仁慈。
我知道,当仇恨的闸门打开,没有人能控制洪流。我签署的,本质上是一份灭族许可,用一族的鲜血,去涂抹一个可能存在的、未来的威胁。
这是我身为“影”,必须饮下的毒酒。
任务失败的报告传来时,我首先感到的,竟是一丝卑劣的庆幸——卡卡西他们活下来了。
但随即,便是更深的自责。
那个名叫雪见堇的女孩,她活了下来。我无数次想象,当她回到那片亲族的坟场,看到木叶的忍者存活,而她的世界崩塌时,会是怎样的心情。
我夺走了她的一切,却让她独自承受这永恒的、幸存的酷刑。
当她以“千草”的身份回到木叶,我第一次在走廊上遇见她。那双眼睛,我至今难忘。
那里面没有泪,没有寻常的恨,只有一片将我所有政治借口都焚烧殆尽的、绝对的荒芜。她站在那里,本身就是对我所有“不得已”的最严厉审判。
卡卡西来汇报她刺杀未遂并被囚禁时,我从他看似平静的叙述里,听出了挣扎。他问我该如何处置。
我看着他,这个背负了太多逝者重量的孩子,他的写轮眼能看穿幻术,却看不穿我此刻内心的叹息。
我告诉他,按规则,是死罪。
但我没有下达处决的命令。
我只是说:“卡卡西,有时候,规则无法衡量所有的事情,尤其是……人心。”
我默许了他后续所有的行动——他疯狂的调查,他潜入“根”部档案室,我虽早已加强了守卫,却又留下了他能够突破的缝隙,以及他最终选择放走她。
当他解开她绳索的那一刻,我在水晶球里看着,仿佛也卸下了自己肩头的一丝重负。这是我唯一能给的、迟来的,也是微不足道的“仁慈”。
我无法还她家人,至少,可以还她自由。
我知道,卡卡西在用他的方式赎罪,守护着那些幸存的雪见族人。我没有阻止,也没有点破。
这是他选择的道路,或许,也是替我,替木叶,行走在一条我们无法踏上的救赎之路上。
我永远不会对雪见堇说“对不起”。
这三个字,在面对数百条亡魂和一个被彻底摧毁的人生时,轻浮得令人作呕。
我的歉意,是深夜批改文件时,为她亮着的那盏窗;是默许她在木叶悄然居住的纵容;是看着卡卡西和她,在慰灵碑前终于能够平静对视时,内心那一声混杂着慰藉与酸楚的叹息。
火影的袍子,注定沾满泥泞与血腥。我的罪,已刻入历史的年轮,无法抹去。我只愿后来者,能走在一条稍微干净些的路上。
而关于雪见堇,我唯一的祈愿是——在那片由我们共同制造的沙漠里,卡卡西为她点亮的那点微光,能最终长成一片,足以让她安度余生的绿洲。
这便是我,一个衰老的、有罪的影,所能怀抱的,最后一点自私的期望。
【番外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