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立海大网球部,空气里还残留着露水的凉意,早训的哨声和击球声交织成充满活力的序曲。训练结束的哨音刚落,队员们正三三两两走向场边休息区补充水分。
“喂喂喂!你们快看这个!”丸井文太眼尖,一把抓起休息区小圆桌上摊开的、最新一期的《网球月刊》,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夸张,“这写的什么玩意儿?!”
只见杂志封面上赫然印着青春学园一年级新生越前龙马挥拍的侧影,标题极具煽动性:「青学超新星!越前龙马——全国霸权的曙光!」翻开内页,针对昨天青学内部正选选拔赛的报道更是充满了溢美之词,将越前龙马形容为“百年不遇的天才”、“足以碾压所有同龄选手的存在”,甚至断言“青学将在他的带领下势不可挡地夺取今年全国大赛冠军”,字里行间充满了对越前个人的狂热崇拜和对青学整体实力的盲目拔高。
更过分的是,在文章末尾,为了衬托青学的“崛起”,作者竟然用轻蔑的语气点评了其他几所传统强校:“立海大虽贵为王者,幸村精市的缺席如同断臂,新阵容磨合堪忧;冰帝学园华丽有余,迹部景吾独木难支;四天宝寺风格诡异难登大雅之堂…今年的全国赛场,注定是青学新王登基的舞台!无人能阻挡他们的锋芒!”
“放屁!!”切原赤也刚灌下一口水,看到杂志内容,顿时像被点燃的炮仗,猛地跳了起来,连带着牵扯到昨天冰上特训摔得生疼的屁股也顾不上了,“那个臭屁的小鬼!手下败将而已!竟敢这么嚣张?!还有这狗屁记者!我这就去青学教他们做人!”他赤红的眼睛恶魔化若隐若现,抓起球拍就要往外冲。
“切原!冷静!”梓墨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住了切原的怒火。他伸手按住了切原的肩膀,目光平静地扫过那本惹事的杂志,“这种充满个人主观臆断、刻意拉踩的报道,本身就犯了体育新闻的大忌。”他拿起杂志,修长的手指点了点那充满挑衅的段落,“青学和这个记者,这次恐怕是惹了众怒。冰帝的迹部前辈,四天宝寺的白石前辈,都不是好相与的,更不用说我们立海大。自然会有人去‘教训’他们,用网球说话。”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地看向切原:“但那个人,绝不能是我们冲过去打架。打架,是会被禁赛的。别忘了,我们的目标是全国三连霸,任何不必要的风险都要规避。” 他语气沉稳,带着代理部长的担当。
切原被梓墨按住,又听到“禁赛”和“三连霸”,那股冲上脑门的怒火才稍稍冷却,但依旧愤愤不平地喘着粗气。
梓墨转向一旁正用平板快速检索信息的柳莲二:“柳前辈,麻烦你了。我记得去年美国U14少年网球邀请赛的决赛录像,协会数据库里应该有存档。”他看向切原,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越前龙马,去年在那场决赛里,是我的手下败将。”
切原一愣,随即猛地一拍脑袋:“对啊!差点忘了!部长你可是去年的冠军!他是老二!” 海带头少年的脸上顿时露出解气的表情。
“胜败乃兵家常事,去年的成绩不代表现在。”梓墨没有得意,反而更加冷静,“我昨晚已经收到了你发来的、他们昨天正选选拔赛的视频片段。越前龙马,他又进步了不少。”他看向柳莲二,“柳前辈,麻烦把我说的那份U14决赛录像,还有昨天青学选拔赛的录像,都整理一下,重点分析越前龙马的打法特点和进化点,分享给所有正选队员。知己知彼。”
柳莲二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屏幕的冷光:“U14决赛录像权限已获取。青学选拔赛视频分析进行中,预计午休前完成初步报告。数据不会说谎。”他的手指在平板上飞快操作。
“哼!”真田弦一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拿起那本杂志,只看了一眼那充满挑衅的段落,眉头便紧紧锁起,周身散发出冰冷的气场。他冷哼一声,将杂志重重拍在桌子上,那本可怜的杂志瞬间被拍得变形。“哗众取宠!不知天高地厚!”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所有正选队员,“记住!立海大的强大,无需他人置喙!用训练场上的汗水,用比赛中的胜利去回应!所有人,下午训练量加倍!” 最后一句是对着切原说的,显然切原刚才的冲动也让他不满。
与此同时,《网球月刊》编辑部。
主编井上守的办公室气压低得吓人。他拿着那本新鲜出炉的杂志,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脸色铁青地看着面前一个低着头、冷汗涔涔的年轻记者。
“佐藤!这是你写的?!”井上守的声音压抑着怒火,将杂志摔在桌上,“‘无人能阻挡他们的锋芒’?‘立海大断臂’?‘冰帝独木难支’?‘四天宝寺难登大雅’?!谁给你的胆子在专业体育报道里塞这么多主观臆断和个人情绪?!还拉踩其他学校?!”
年轻记者佐藤吓得一哆嗦:“主、主编…我…我就是觉得青学那个一年级特别厉害,立海大又少了幸村…”
“觉得?!”井上守猛地一拍桌子,“体育报道讲的是客观事实!严谨数据!不是你觉得!你这种充满偏见和挑衅的文章发出去,是给青学招黑!是给《网球月刊》抹黑!你知不知道这会引发多大的风波?!立海大、冰帝、四天宝寺的粉丝和学校会怎么想?!你这是要被所有网球名校联合抵制的节奏!”
佐藤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还…还有一方面…青学的龙崎教练那边…暗示…暗示如果能多宣传一下越前,他们可以…可以提供一些独家素材…”
“什么?!”井上守的眼睛瞬间瞪圆了,怒火几乎要喷出来,“收钱写吹捧稿?!还踩别人?!佐藤!你这是在犯罪!严重违反新闻职业道德!”他气得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我会立刻上报网球协会纪律委员会!这件事必须彻查!你,现在!立刻!马上去给我写道歉声明!不是给青学,是给所有被你无端贬低的学校!态度要诚恳!然后,明天!你跟我亲自去立海大、冰帝、四天宝寺登门道歉!一个都不能少!”
佐藤彻底瘫软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立海大校园,晨间休息时间。
网球部更衣室的风波尚未平息,另一股更汹涌、更意想不到的浪潮已经席卷了整个立海大校园。
“快看论坛!天啊!那个视频!”
“哪个哪个?!”
“冰上中心!昨天有人拍到的!春音君!我的天!”
“什么?!春音梓墨?他在冰上干什么?”
“不是干什么…是…是表演!太美了!太帅了!我无法形容!你们自己看!”
一个由立海大某位在“美妙天堂”当偶像的女生(她恰好也是梓墨的老粉之一)上传的、经过精心剪辑的手机拍摄视频,在校园内部论坛和各个班级群里疯狂转发、传播!视频虽然有些晃动,画质也不算顶级,但完美捕捉了梓墨在冰场上穿着【射手座·星空巡礼】滑行、旋转、歌唱,尤其是完成那惊世骇俗的“极光之跃”和专属跳跃“星屑跃迁”的震撼瞬间!那梦幻般的华服、流畅如诗的动作、清亮穿透的歌声、以及最后如同射手般定格的身影,瞬间击中了无数立海大学生的审美点!
“啊啊啊啊啊——!这是春音君?!我们网球部的春音梓墨?!”
“我的天!他还会这个?!这简直是王子殿下!”
“太帅了!太美了!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春音君的铁粉!”
“听说粉丝都叫他‘小王子’?太贴切了!”
“快快快!有没有粉丝群?我要加!”
几乎是在视频疯传的同时,“立海大王子后援会”的雏形在几个热情高涨的女生牵头下迅速建立起来,入会申请瞬间爆满!这些新晋粉丝们展现出惊人的行动力,开始疯狂“考古”梓墨的过去。
“快看!我找到了!春音爱良的早期采访!提到过她儿子梓墨三岁就作为童装模特出道了!”
“找到了!找到了!‘Prism童星档案’!这里有他小时候表演的视频链接!快看!”
“天啊!三岁!穿着白色蕾丝洛丽塔小裙子!头上还戴着蝴蝶结!在舞台上蹦蹦跳跳做萌萌的动作!奶声奶气地唱歌!好可爱——!!!”
“啊啊啊!这个也找到了!五岁在巴黎小剧场的演出!裙子更华丽了!像个小公主!动作已经很有范儿了!”
“还有这个!七岁东京表演赛的视频!虽然还是裙子,但动作明显更帅气了!眼神都不一样了!”
“原来我们的代理部长…啊不,春音君(粉丝们还不知道换部长),有这么辉煌(且可爱)的过去!宝藏男孩!”
各种年代久远、画质模糊,但记录着梓墨从三岁萌娃到逐渐成长为冰上王子的演出视频被源源不断地挖掘出来,在粉丝群里引发一阵又一阵的尖叫和“存图”、“存视频”的狂潮。梓墨那“小王子”的称号被迅速接受并广泛传播开来,甚至有人开始研究他表演时佩戴的耳坠、服装的风格品牌,俨然一副专业追星的架势。
网球部更衣室里,切原刷着校园论坛上那些被疯狂转载的、自己部长小时候穿着华丽小裙子萌萌哒的视频截图,表情扭曲,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十分辛苦。他偷偷瞄了一眼旁边正在整理球拍的梓墨,只见代理部长大人面不改色,仿佛那些在校园里掀起惊涛骇浪的视频和讨论与他毫无关系。只是,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他握着拍柄的手指微微收紧,耳根似乎也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可疑的红晕。
真田弦一郎看着窗外走廊上兴奋议论、时不时偷瞄网球部方向的学生们,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沉声对柳莲二和柳生比吕士低语:“昨天的事,务必叮嘱所有正选队员,不得对外透露半个字!尤其是‘代理部长’的身份!网球部内部知道即可。还有,”他目光锐利地扫过那本被拍扁的杂志,“关于美国U14的比分,一个字都不准提!低调!”
柳莲二平静地点头:“了解。信息封锁优先级:最高。”
柳生推了推眼镜:“明白,副部长。”
春音梓墨将银灰色的“先锋均衡”装入球包,拉链合拢的轻响仿佛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他抬起头,浅金色的发丝下,那双眼睛平静无波,仿佛校园里正在疯狂蔓延的“王子”热潮,以及杂志上关于青学新星的喧嚣,都只是拂过球场的微风。真正的风暴,在球拍挥出的轨迹里,在下一个需要被击回的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