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台的铁楼梯在夜色中泛着冷光。顾沉数到第37级台阶时，听见上方传来易拉罐被踢倒的声响——林小满果然又早到了。
她盘腿坐在禁止进入的维修平台上，身旁摆着两台天文望远镜：左边那台的目镜盖不见了（去年台风天被刮走的），右边那台贴着"故障"标签（但顾沉上周就修好了）。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末端正好触到顾沉的鞋尖。
"英仙座流星雨最佳观测时间是凌晨两点到四点。"顾沉放下背包，取出保温杯，"你提前了四小时十七分钟。"
林小满接过杯子时，指尖蹭到他手腕内侧的烫伤疤痕。咖啡温度正好58℃，加了两块方糖——她上周随口提过的偏好。
"我在练习数星星。"她指向天空，"那颗是北极星吗？"
顾沉抬头，看见她指的是木星。
"偏差角23.5度。"他调望远镜焦距的手顿了顿，"你故意的。"
林小满笑了，从外套口袋掏出一叠银杏叶形状的便签纸。每张背面都记录着日期和天气，最新那张写着：「今晚他会纠正我至少七次，我要装傻到第九次才承认。」
第一颗流星划过时，顾沉正在笔记本上画星轨示意图。林小满突然抓住他手腕，钢笔在纸上拖出长长的墨迹。
"许愿了吗？"她问。
顾沉摇头。他十二年来唯一的愿望早已实现——找到浓烟中那个声音的主人。现在她就坐在身边，腕骨上的痣比北极星还亮。
第二颗流星出现时，林小满开始计数："一。"
实际是第三颗。
"二。"
其实是第五颗。
顾沉默不作声地在便签上记下真实数字。到第七次错误时，林小满突然凑近，呼吸带着咖啡的甜香："你为什么不纠正我？"
望远镜的目镜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顾沉发现她瞳孔里反射的星光排列成熟悉的形状——正是他童年那本天文笔记的扉页图案。
"因为..."他的声音轻得像流星尾迹，"我想听你数到九。"
林小满的睫毛颤了颤。她转向夜空，继续用错误的计数方式念下去："八。"
（实际第十四颗）
"九。"
当第九颗流星拖着长尾坠落时，顾沉终于开口："其实那是——"
林小满吻了他。
这个触碰比想象中干燥温暖，带着咖啡和银杏叶的气息。顾沉的手还僵在半空，指间夹着那张记录真实数据的便签。远处传来其他天文爱好者的欢呼声，而他的世界只剩下唇上这个星尘般的触碰。
分开时，林小满指了指他背后的星空："现在那颗是北极星了吗？"
顾沉望向她指的方向——依然是木星。
"嗯。"他说，"是北极星。"
便签纸被夜风吹散，最后一张飘落在望远镜支架上，上面写着：
「愿望实现时，
所有星辰都会
为你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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