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日子过得飞快，眨眼就到月考这周了，总算熬到了考试这天。

考试要连考三天，同学们都抱着书本满楼道转悠。走廊里全是背书的嗡嗡声，有人把复习资料贴在脸上看，有人蹲在墙角念念有词。等到考试铃"叮铃铃"一响，大伙儿赶紧扔了书，抓起笔袋就往考场里钻。

林知夏和甘述这对老对手又分在同一个考场。叶馨月跑去3班考试，侯伟在她隔壁4班，安好被分到2班。考完试他们总能在走廊碰头，不是凑在一起对答案，就是打打闹闹说笑话。

考试一结束，日子又回到了往常的节奏，不过现在多出个新环节——对答案。说来也怪，只要对着学霸们的答案比对，基本上就能估摸出自己考得咋样。不过语文有点特殊，毕竟选择题和填空题还能对答案，但大题就不好说了。理科科目就方便多了，大题步骤清晰，对完答案心里基本有数。

这天数学课刚下课，一班的同学们就围住了甘述和林知夏这对同桌。原来考试的时候他俩答题特别快，不光填了答题卡，还在试卷上顺手写了解题过程，说是留着以后复习用。这下可好，大家都想借他们的卷子来对照答案。

看此情形，侯伟眼珠子一转，立马冒出个赚钱的鬼点子。虽说他不差钱，但有钱不赚王八蛋嘛，想着想着自己先偷笑起来。他唰地抽走两人的卷子嚷嚷："答案可是宝贝，得收点辛苦费！一科卷子十块钱！"

林知夏晃着腿坐在课桌上，看侯伟演得跟真事儿似的，扭头戳戳甘述："阿述，咱要不要把卷子抢回来？"

这声"阿述"像块小石子砸进甘述心湖，明明早听过这称呼，可每回听见还是会心跳漏拍。少年低头假装咳嗽，耳尖却诚实地发红："不用，有人会收拾他。"

林知夏还没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亲昵称呼，刚要追问就听见"咚"的一声。叶馨月举着课本当武器，劈头盖脸砸得侯伟吱哇乱叫，夺回卷子塞给两人，伸手就往侯伟腰上掐："缺不缺德啊？小情侣讲题你掺和啥？还好意思收钱！看我今天不替天行道！"

安好赶紧从后面抱住暴走的叶馨月："姑奶奶消消气，卷子拿回来就行啦！"

"安大善人快松手！"侯伟弓着腰像只煮熟的虾米，手指扒着窗台直蹬腿，"我这不是活跃考场气氛嘛！你们看老甘这解题步骤，跟印刷体似的，十块钱买回去当字帖都值啊！"

甘述不看他们的在那闹腾，而是用红笔在林知夏卷子上勾勾画画，闻言笔尖在最后一道几何题上洇开个红圈："侯子你少贫，第三题辅助线画错位置了。"他突然抓住林知夏的手腕往自己这边扯，"快看这道题，你最后怎么得出根号三的？"

突然缩短的距离让两人衣袖间薄荷味的草稿纸沙沙作响。甘述喉结动了动，抽了张演算纸刷刷写下公式："这里要作垂线，你算的是余弦值，我求的是正弦。"铅笔尖在立体图形上戳出个小坑，"你漏看了二面角。"

"我说怎么算三遍答案都不对！"林知夏懊恼地咬住皮筋，胡乱把刘海扎成小揪揪。阳光从她发丝间漏下来，在甘述的三角函数笔记上抖落细碎光斑。

叶馨月抱着保温杯踱过来，忽然指着某处倒抽冷气："完蛋！我作文结尾写串行了！"她揪着安好校服袖子直晃，"当时收卷铃催命似的响，我最后那句'宝剑锋从磨砺出'后半句直接飞到第二页去了！"

"没事没事，"安好摸出块陈皮糖塞进她嘴里，"我上次把《岳阳楼记》默写成《醉翁亭记》，范仲淹和欧阳修都快在卷子上打起来了，陈老太不也给了同情分？"

后排突然传来"刺啦"一声。侯伟不知从哪摸出个迷你塑封机，正把甘述的卷子往过塑膜里塞："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防水防皱防叶馨月，过塑费只收......嗷！"

叶馨月抄起生物课本拍在他后脑勺："防你个大头鬼！这周值日你替知夏做！"

“好好好。”侯伟满嘴答应，声音带着一丝求饶。

甘述的自动铅笔突然"咔"地断了铅芯，林知夏顺手从马尾辫上扯下草莓发圈递过去。两人指尖相碰时，前桌传来杀猪般的惨叫："我建坐标系把y轴画成虚线了！"侯伟踩着椅子翻过三张课桌，举着皱巴巴的卷子往甘述脸上怼："老甘快救命，虚线会不会扣分啊？"

叶馨月揪着侯伟后衣领把人拽下来，指甲油在阳光里泛着石榴红："真当自己是蜘蛛侠啊？知夏他们核对完肯定会整理易错题。"说着从书包掏出活页本，扉页整整齐齐贴着各科重点，"上次老甘讲的磁场叠加模型我做成了思维导图，要复印的举手。"

安好正给错题本贴荧光标签，笔尖"啪"地在纸上洇出墨点："月月你都整理完了？我还在头疼物理最后那道示波器题..."侯伟突然从裤兜掏出巴掌大的投影仪，把甘述的解题步骤投在天花板上："最新款阿尔法教学仪，包月二十块随时看回放！"

"什么时候偷拍的？"林知夏蹦起来够旋转的光斑，发梢扫过甘述的草稿纸。少年伸手护住晃动的保温杯，指节蹭过她手腕凸起的青筋："别搭理他，你刚才说作文里'云销雨霁'那句，放结尾会不会太刻意？"

银杏叶打着转落进窗台，叶馨月举着拖把追得侯伟满教室乱窜，安好蹲着捡散落的活页纸。阳光斜切过林知夏的睫毛，在甘述错题本上投下晃动的光斑，不知何时本子上多了只圆滚滚的简笔兔子，正抱着根号三啃得欢。

甘述凑近她耳边说："这次你怕是要输咯，不如趁早认栽？乖乖答应我条件？"

"成绩还没出来呢，谁输谁赢还不一定！"林知夏梗着脖子反驳，腮帮子微微鼓着，"别以为稳赢，说不定你的答案有问题呢。"

看她像只炸毛的小奶猫，甘述心尖儿一颤，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林知夏最吃他这套温柔动作，发丝间摩挲的温度让人上瘾。其实她心里门儿清，这场比试注定要输得彻底——眼前这人优秀得过分，既有实力又懂拿捏分寸，搁谁不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