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琐跪在满地狼藉中,指腹抚过相框边缘。玻璃后的陈繁正对着镜头比耶,阳光把他的虎牙镀成金色。打火机的齿轮摩擦声突兀响起,火苗窜起的瞬间,少年灿烂的笑容扭曲成灰黑色的漩涡。
纸箱里的物件被他一件件抽出:陈繁用零花钱买的情侣钥匙扣,在便利店打工攒钱换来的围巾,还有那张写满鼓励话语的演唱会门票。火焰贪婪地吞噬着布料与纸张,围巾上的毛线在高温中蜷缩成焦黑的硬块,门票上的荧光字在燃烧中爆裂成细小的光斑。
"这个也要烧吗?"陈琐突然轻笑出声,指尖捏着皱巴巴的草稿纸。那是某次月考后,陈繁为了感谢他辅导功课,偷偷塞进行李箱的小纸条,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等我们上同一所大学,就把这些全贴满宿舍墙!"火苗窜起的刹那,他猛地将纸条按进火焰,灼痛从指尖炸开,却比不过胸腔里翻涌的酸涩。
窗帘被风掀起,夕阳的余晖透过浓烟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陈琐盯着跳动的火焰,恍惚间又看见暗巷里陈繁为他打架时发红的眼眶,医务室里小心翼翼为他涂药的指尖。这些画面与记忆中福利院的冷雨、江芮坠落的瞬间不断重叠,最终都化作飘向天花板的灰烬。
当最后一张拍立得照片彻底碳化,陈琐将烧剩的金属相框砸向墙壁。碎片飞溅的声响中,他在玄关贴上早已写好的纸条,墨迹被泪水晕染得模糊不清。窗外的暴雨越下越急,雨水顺着窗户的缝隙渗进来,冲刷着满地的灰烬,也冲刷着这个曾经充满温暖的房间。而他站在一片狼藉中,眼神空洞地望向远方,任由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滑落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