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暖汤

第一场雪落下时，南城的气温骤降了好几度。祁灼月把小宝和小贝裹成两个圆滚滚的棉花球，送到幼儿园门口时，发现老师正站在传达室门口，手里捧着个保温桶。

“刘潇梧妈妈，这是陈默妈妈托人送来的。”老师把保温桶递过来，笑着说，“说是老家寄来的冬笋，让给孩子们炖汤喝，还说……让你和刘潇梧也尝尝。”

祁灼月愣住了，指尖触到保温桶的提手，还带着温热的暖意。她想起陈默离开前说过，他老家在南方的山区，冬天的冬笋最是鲜嫩。原来他走后，还记挂着这些。

“替我谢谢陈默妈妈。”祁灼月接过保温桶，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暖暖的。

回到家，刘潇梧正在厨房忙碌，锅里炖着的排骨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香气漫了满室。“这么快就回来了？”他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她手里的保温桶，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陈默妈妈寄来的冬笋。”祁灼月把保温桶放在料理台上，打开盖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根冬笋，裹着湿润的纸巾，还带着泥土的清香，“说是让给孩子们炖汤。”

刘潇梧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笑了：“这小子，倒是有心。”他拿起一根冬笋，掂量了一下，“正好，我买了排骨，今天就做冬笋排骨汤。”

祁灼月靠在门框上，看着他笨拙地给冬笋剥壳。他的手指被竹纤维划了道小口子，却浑然不觉，只顾着念叨：“记得你以前总说，冬天就该喝冬笋汤，暖乎乎的……”

“那是高中时候。”祁灼月走过去，从抽屉里拿出创可贴给他贴上，“那时候学校食堂的汤太淡，你总偷偷把家里带的冬笋塞进我饭盒。”

“你不也总把排骨夹给我？”刘潇梧握住她的手，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画着圈，“说‘我不爱吃肥肉’，结果自己啃骨头啃得香。”

两人相视而笑，厨房里的热气模糊了眼镜片，却模糊不了眼底的温柔。冬笋的清香混着排骨的肉香，在空气里酿成一种叫做“家”的味道。

傍晚接孩子回家时，小宝一进门就嚷嚷着“好香”，小贝也跟着咿咿呀呀地叫，小鼻子在空气中嗅来嗅去。祁灼月把盛好的汤端上桌，乳白色的汤里浮着冬笋片和排骨，撒上一小把葱花，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妈妈，这是什么呀？甜甜的。”小宝舀起一块冬笋，好奇地问。

“这是冬笋，是陈默叔叔家寄来的。”祁灼月摸了摸他的头，“以后见到陈默叔叔，要跟他说谢谢哦。”

“陈默叔叔？”小宝歪着头想了想，忽然拍手道，“就是那个会变魔术的叔叔吗？上次他给我变了个硬币出来！”

刘潇梧和祁灼月都笑了。陈默离开前，确实来家里做客过一次，给两个孩子表演了硬币消失的魔术，逗得他们直拍手。原来那些短暂的相处，也在孩子心里留下了印记。

吃完饭，祁灼月给陈默妈妈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温和，絮絮叨叨地说着陈默在南方的生活，说他学会了炒冬笋，说他交了个温柔的女朋友，最后还反复叮嘱：“有空带孩子来南方玩啊，让陈默带你们去山里挖冬笋。”

“一定去。”祁灼月笑着答应，挂了电话，发现刘潇梧正站在窗边，手里拿着手机对着窗外拍。

“拍什么呢？”她走过去问。

“你看。”刘潇梧把手机递给她，屏幕上是落雪的梧桐树梢，枝桠上积着薄薄的雪，像开满了白色的花，“给陈默发过去，让他看看北方的雪。”

祁灼月看着照片，忽然想起初中时的冬天，陈默总把自己的围巾偷偷塞给她，说“我火力壮，不怕冷”；想起高中时大雪封路，他骑着自行车，把她和刘潇梧一个个送到车站，自己却在雪地里摔了好几跤。

原来那些被忽略的温暖，早已像冬笋的根须，悄悄扎进了时光的土壤里。

刘潇梧编辑着信息，在照片下面加了一行字：“汤很好喝，谢谢你和阿姨。”发送成功的瞬间，陈默几乎是立刻回了消息，只有一个笑脸表情，后面跟着一句：“雪很美，替我多看看。”

窗外的雪还在下，落在窗台上，簌簌作响。祁灼月靠在刘潇梧怀里，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对话，忽然觉得，有些情谊从来不需要时时联系，就像这冬日里的冬笋汤，隔着千里万里，也能暖到心里。

小宝和小贝在院子里堆着雪人，用胡萝卜给雪人做鼻子，用纽扣做眼睛，欢声笑语像银铃一样。刘潇梧低头吻了吻祁灼月的额头，轻声说：“明年冬天，我们带孩子去南方吧。”

“好啊。”祁灼月点头，眼底的光比窗外的雪还亮，“去看看陈默说的茶山，去挖新鲜的冬笋，告诉他……我们过得很好。”

保温桶被洗得干干净净，放在厨房的角落里，像一个沉默的见证者。里面装过的不仅是冬笋，还有那些跨越山海的惦记，那些藏在岁月里的温柔。

雪越下越大，给整个城市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而温暖的屋子里，汤碗里的热气还在袅袅升起，映着一家人的笑脸，像一幅永远不会褪色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