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游戏

黑暗中的金属摩擦声越来越近，像一把钝刀在刮着每个人的神经。那声音带着某种诡异的节奏，时而缓慢沉重，时而急促尖锐，仿佛在演奏一首死亡交响曲。

　　南不庸拽着林芳的手腕狂奔，能感觉到孕妇急促的呼吸喷在她后颈上——温热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味。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和凌乱的脚步声，有人摔倒了，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紧接着是骨头折断的脆响。

　　"救、救命！有什么东西抓住我的——"女大学生的尖叫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湿漉漉的撕裂声，像是布帛被暴力扯开，又像是生肉被活生生从骨架上剥离。

　　南不庸猛地刹住脚步，把林芳推进旁边一个开着门的房间，自己像壁虎一样紧贴在门边的阴影里。黑暗中，她的瞳孔扩张到极限，虹膜反射着微弱的应急灯光，像某种夜行动物般闪闪发亮。

　　"别出声。"她压低声音说，感觉到林芳的手腕在她掌心里颤抖，但奇怪的是，她没有哭。一般孕妇在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歇斯底里吗？这个林芳的镇定程度简直不正常。

　　走廊上的惨叫声接二连三。有什么重物被拖行的声音，金属摩擦声夹杂其中。裴岩眯起眼，借着远处应急灯微弱的绿光，看到一个高大的轮廓——至少两米高，肩膀异常宽阔，头上似乎罩着某种麻袋，右手拖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消防斧。斧刃在地面上刮擦出点点火星，照亮了上面干涸的血迹。

　　那东西停在走廊中央，缓缓转头，麻袋上两个窟窿里透出诡异的红光，像红外线般扫过每个角落。南不庸屏住呼吸，数着自己的心跳。十秒。二十秒。那东西的头部突然以人类不可能做到的角度扭转180度，正对着她们的藏身处。

　　林芳的手指突然掐进裴岩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刺破皮肤。但她的呼吸声却奇迹般地保持着平稳。那怪物歪着头"听"了几秒，终于继续向前走去，斧头在地面上刮出刺耳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又过了五分钟，灯光突然重新亮起。南不庸眨了眨眼适应光线，发现林芳正盯着她，眼神出奇地平静，甚至带着某种审视的意味。外面传来郑明的呼喊声："还有人活着吗？到大厅集合！"

　　大厅里弥漫着新鲜的血腥味。黄毛瘫坐在地上，裤裆湿了一片；女白领缩在墙角啜泣，精心打理的卷发沾满了灰尘；健身教练正暴躁地来回踱步，绷紧的肌肉在T恤下起伏。少了三个人——女大学生、中年秃顶男，还有那个自称程序员的眼镜青年。

　　"他们死了。"郑明脸色苍白，金丝眼镜上沾着血迹，"我找到了...部分遗体。"他的西装袖口被撕破，露出更多狰狞的疤痕。

　　"部分？"南不庸注意到郑明的用词异常谨慎。

　　郑明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跟我来。"

　　走廊转角处，空气中散发着浓厚的血腥气，腥臭的就像菜市场发酵起来的鱼内脏，令人作呕，三具尸体被摆成奇怪的造型——女大学生被倒挂在消防喷淋头上，像个人体风铃，她的长发垂下来，发梢还在滴血；中年秃顶男的四肢被扭成麻花状，塞进了垃圾桶，只露出一个扭曲的头颅；最惨的是程序员，他的上半身和下半身被分开摆放，中间用他的肠子拼出了一个箭头，指向天花板。

　　"这他妈是什么变态干的！"健身教练赵刚一拳砸在墙上，指关节渗出血来，"那怪物在哪？老子要撕了它！"他的肱二头肌上纹着的狼头图案随着肌肉跳动，显得格外狰狞。

　　南不庸蹲下来检查尸体。切口整齐得不可思议，几乎没有血迹，就像被某种极高温度瞬间封住了血管。更奇怪的是，每具尸体旁边都放着一枚游戏币，金光闪闪的，上面刻着数字"100"。

　　"不是单纯的杀戮。"南不庸捡起一枚游戏币对着灯光看了看，金属表面反射出他锐利的眼神，"这是游戏，我们在被'玩'。这些游戏币就是证据。"

　　"管它什么游戏！"赵刚怒吼，脖子上青筋暴起，"我们得组织起来，找到那狗娘养的，把它脑袋拧下来！"

　　郑明摇头，疤痕在灯光下显得更加狰狞："硬拼不是办法。我们需要分析规则，找到——"

　　"分析个屁！"赵刚打断他，"刚才要不是你带路，我们根本不会走到那个陷阱里去！"

　　人群立刻骚动起来。南不庸注意到黄毛和女白领站到了赵刚那边，而王铁柱和另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妇女则往郑明身后靠了靠。有趣的分裂。

　　"各位，冷静。"郑明举起双手，疤痕像活物般扭曲，"内讧只会让我们死得更快。我建议——"

　　"建议你妈！"赵刚一把揪住郑明的衣领，"从现在起，想活命的跟我走！我们去找武器，主动出击！"

　　林芳突然开口，声音轻柔却异常清晰："你们有没有发现，尸体摆放的位置...像在指路？"

　　所有人都愣住了。南不庸顺着肠子拼成的箭头看向天花板——那里有一个几乎不可见的暗门，边缘处还残留着新鲜的血指纹。

　　"聪明。"南不庸微笑，目光在林芳隆起的腹部停留了一秒，"孕妇小姐观察力不错嘛。"

　　赵刚松开郑明，狐疑地打量着林芳："你怎么会注意到这个？"

　　林芳摸着肚子，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母亲总是更注意细节。"她的手指在腹部画着圈，仿佛在安抚里面的什么东西。

　　最终，团队还是分裂了。赵刚带着黄毛、女白领和一个沉默寡言的男护士决定去寻找武器；郑明则领着王铁柱、眼镜妇女和南不庸、林芳留下来研究线索。

　　"你不跟他们走？"裴岩问林芳，故意瞥了眼她隆起的腹部。

　　她微笑，眼角浮现出细小的皱纹："直觉告诉我，跟着郑先生更安全。"她的右手无意识地抚摸着左手腕——和郑明一样的动作，但林芳手腕上光滑无痕。

　　郑明正在检查暗门下方的墙壁："这里有字...非常浅。"

　　裴岩凑近，看到一行几乎与墙面同色的小字：【每轮必须有人死亡，否则全员淘汰】。

　　"淘汰"两个字被反复描粗，旁边画了个笑脸，嘴角一直咧到耳根。

　　"真他妈恶趣味。"南不庸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所以这是个强制减员的游戏。要么我们自相残杀，要么等那怪物来收割。"

　　郑明脸色难看，疤痕因为面部扭曲而变得紫红："这说不通。如果必须有人死，为什么还要给我们逃生的线索？"

　　"也许..."林芳轻声说，手指依旧在腹部画着圈，"是为了让我们更有'参与感'？"她说这话时，嘴角保持着那个诡异的微笑。

　　南不庸注意到她左手腕内侧有一个几乎不可见的针孔，周围皮肤微微发青。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是女白领的声音。

　　"开始了。"南不庸轻声说，眼睛却盯着林芳的反应，"第二轮。"

　　郑明猛地站起来："我们得去救他们！"

　　"你确定？"南不庸似笑非笑，"说不定死的会是赵刚呢。那样你的领导地位就稳固了。"

　　郑明震惊地看着他，疤痕在灯光下跳动："你怎么能这么说？"

　　南不庸耸耸肩，从程序员尸体下抽出一张被血浸透的纸条："人性使然。对了...你们应该看看这个。"

　　纸条上写着：【杀死他人可获得其积分。积分最高者将获得额外奖励】。

　　所有人脸色都变了。林芳突然捂住肚子，发出一声闷哼。

　　"所以现在..."南不庸环视众人，笑容扩大，"我们中间是不是有人已经偷偷赚到积分了？

　　灯光再次烁起来。远处，金属摩擦声重新响起，这次似乎来自四面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