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掠过琅琊阁的檐角,铜铃轻响。
蔺晨倚在窗边,指尖捻着一枚黑玉棋子,望着远处渐近的信鸽,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终于来了。"
信鸽扑棱棱落在窗棂上,蔺晨取下竹筒中的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棋局已成,可落杀子。"
他低笑一声,指尖一搓,纸条便化作齑粉,随风散去。
"萧景月啊萧景月……"
蔺晨转身,望向案上的星盘,棋局已至终章,黑白交错,杀机暗藏,
"你这一步,走得可真狠。"
他抬手,将黑玉棋子"啪"地按在棋盘中央——天元之位。
"李相夷为情所困,萧楚河自负聪明,而萧选……"
他轻笑,
"怕是到死都想不到,自己早就漠视的女儿,才是最后执刀的人。"
窗外,乌云遮月,风声渐紧。
琅琊阁的烛火摇曳,映出蔺晨眼底的冷光。
"这天下,该变一变了。"
*
天启城,四方馆。
萧楚河披着外袍,拎着一壶酒,懒散地走在回廊上。
今夜他刚从宫中议事回来,明德帝有意试探他对萧景月的态度,他四两拨千斤地糊弄过去,却仍觉得烦闷。
不行,他睡不着,也不能让罪魁祸首睡得好!
烦也烦死她!
经过某处房间时,他忽然停住脚步。
——屋内传来极轻的、压抑的痛吟声。
萧楚河挑眉。
这间屋子是礼部安排给萧景月暂住的,以她的性子,哪怕刀剑加身也未必会哼一声,此刻却在深夜发出这样的声音?
他抬手,本想敲门,却又放下,鬼使神差地,转而轻轻推开一条缝隙。
屋内烛火微弱,萧景月蜷缩在床榻上,长发凌乱地铺散,衬得她脸色惨白如纸。
她死死咬着被角,手指攥紧床褥,指节因用力而泛青。
额间冷汗涔涔,脖颈上的青筋清晰可见,仿佛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她曾经为了求死,为了摆脱萧选的割肉放血服下那么多毒药留下的无解残毒散发作了。
萧楚河眸光一沉,推门而入。
“谁?!”萧景月猛地抬头,眼神凌厉如刀,却在看清是他后微微一怔,随即冷笑,“永安王殿下深夜闯女子闺房,传出去不怕坏了名声?”
她声音嘶哑,唇边还带着一丝未擦净的血迹,明明狼狈至极,却仍强撑着讥讽他。
萧楚河没接话,径直走到榻前,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赤色药丸递给她。
“吃了。”
萧景月盯着那枚药,没动:“殿下这是何意?”
“毒发的时候废话还这么多?”萧楚河嗤笑,干脆捏住她的下巴,直接把药塞进她嘴里,“放心,不是毒药。”
萧景月被迫咽下,呛得咳嗽两声,眼中怒意更甚:“你——”
话音未落,一股暖流忽然从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剧痛竟真的缓解了几分。
她愣住。
萧楚河收回手,漫不经心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拎起酒壶灌了一口:“‘蓬莱丹’,镇痛用的,算你运气好,本王今日刚巧带了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