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冲出门的时候，风刮得更大了。
他脑子里全是那句“我不是故意摔下楼的”。
不是故意……是想躲开你……
他疯了一样往宋亚轩的旧公寓跑，脚步急促，在空荡的街道上踩出回响。手机在掌心攥得发烫，U盘还插在电脑里，那段最后的低语像是毒药一样扎进心里。
“再抱我一下吧……就一下。”
他一边喘气一边翻找钥匙，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门锁发出咔哒一声，他几乎是撞进去的。
屋里还和之前一样，安静得像被时间遗忘。窗帘拉得很严，阳光进不来，空气里有淡淡的灰尘味。他没开灯，直接冲向书房。
日记本还在桌上，张真源上次来后就没动过。马嘉祺一把拉开抽屉，翻找起来。他记得宋亚轩有好几台录音设备，还有几个备用U盘。
他要听——全部的。
哪怕是一段呼吸，一个叹息，只要是他留下的，他都要。
他翻到最底层，摸到一个硬壳盒子。打开一看，果然有几支录音笔，还有一个写着日期的笔记本。
他随便抓起一支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今天练完舞回来，嘉祺又夸我跳得好。”宋亚轩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轻声细语，“其实我明明跳错了，但他没说。我知道他在照顾我……”
马嘉祺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听着听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总是这样，哪怕我做得不好，也从来不说我。”宋亚轩的声音有点低，“我知道他对我好，但我更希望他能骂我一句，或者生一次气……那样我会觉得，他是真的在乎我。”
“可是他不……他只是笑。”
“我也只能看着他笑。”
马嘉祺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这支录音笔里的内容不多，只有几分钟。他换下一支，继续听。
“今天他发烧了，我偷偷给他熬了姜汤。”宋亚轩的声音有些疲惫，“他睡着了，我坐在床边看他……他睡觉的样子还是小时候那样，眉头皱着，好像连做梦都在想工作。”
“我想伸手碰他一下，可我又不敢。”
“我怕他醒来问我干嘛，我怕我说不出口。”
“所以我只是坐在那儿，看着他，一直到天亮。”
马嘉祺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录音笔上。
他继续听下去，一支接一支。
有的讲的是练舞时的小细节，有的讲的是他们一起录节目时的事，还有的，是宋亚轩一个人在家弹琴时的自语。
“我写了一首歌，叫《极光》。”他的声音很温柔，“如果有一天你能听到，我希望你知道，这首歌，是我为你写的。”
“你就是我的光，是我愿意藏一辈子的光。”
“我不奢求回应，只愿你过得好。”
马嘉祺靠在墙上，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样。他不知道听了多久，直到最后一支录音笔响起。
这是最新的那支，日期是三个月前。
“嘉祺，如果你听到这个……说明我已经不在了。”
“对不起，我还是没忍住，给你添麻烦了。”
“但我真的很爱你。”
“不是因为你是谁，而是因为你就是你。”
“你笑的时候，我心跳会快；你生气的时候，我会偷偷心疼；你难过的时候，我恨不得替你承担所有。”
“我是不是很傻？”
“但我愿意。”
“就算这一生只属于你一秒，我也愿意用尽全部力气去爱。”
“愿你幸福。”
“再见。”
录音结束。
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马嘉祺低头看着手里的录音笔，手指紧紧攥着，指节发白。
他忽然想起那天。
宋亚轩摔下楼前，的确是转身了。
那一刻，他站在楼梯口，问他：“你怎么了？”
宋亚轩只是笑了笑，说：“没事，我去练舞。”
然后就走了。
他当时没多想。
现在他才明白——
那不是没事。
那是宋亚轩在逃。
他不敢面对他，不敢让他看见自己哭。
所以他转身，结果风太大，踩空了。
马嘉祺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抓起外套，冲出房门。
他要去医院。
他要去宋亚轩摔下去的地方。
他要亲眼看看，那里有多高。
夜风扑面而来，吹乱了他的头发。他拦了辆车，直奔医院。
到了住院部楼下，他抬头看那扇窗。
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他绕到后方，找到那条通往天台的楼梯。
保安已经换了人，没人认得他。他偷偷溜上去。
天台上风很大，吹得他站不稳。
他走到栏杆边，往下看。
夜色太深，看不清地面。但他能想象，宋亚轩是从这里掉下去的。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画面。
宋亚轩站在这里，风吹着他，他望着下面，也许在想着什么。
也许是在想他。
然后，他转身，想逃开他。
结果，踩空了。
马嘉祺的手紧紧抓住栏杆，指甲几乎要嵌进去。
“你为什么要逃？”他低声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说你不奢求回应，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根本不知道你要回应什么？”
“你说你愿意藏一辈子，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一直在等你说出来？”
“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你？”
“你知不知道，我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风声盖不住他的哽咽。
“你为什么这么自私？你明明知道我会想你，却还是走了！”
他猛地拍在栏杆上，拳头砸得生疼。
远处传来保安的脚步声，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
他转身离开，回到车上。
车子驶出医院，他靠在座椅上，闭上眼。
脑海里全是宋亚轩的声音。
“你就是我的光。”
“我愿意藏一辈子。”
“你笑的时候，我心跳会快。”
“我愿意用尽全部力气去爱。”
他突然坐直身子，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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