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踩着水花冲下车，伞都没收就往医院跑。雨水顺着发梢流进眼睛，他抬手抹了一把，却把视线擦得更模糊了。
急诊室门口站着张真源，浑身湿透，手里还攥着那份皱巴巴的诊断报告。他看见马嘉祺跑过来，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他人呢？"马嘉祺喘着气问。
张真源用下巴指了指抢救室的红灯。"刚推进去，情况不太乐观。"
马嘉祺的手伸到半空，又收回来。他低头看着自己掌心，刚才扶宋亚轩时蹭上的血迹已经干了，在灯光下泛着暗红。他突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转身冲进洗手间。
呕吐声从隔间里传出来，张真源站在门口，手指死死掐着报告边角。纸张被捏得咔咔作响。
过了好一会儿，马嘉祺才从里面出来。他用冷水拍了拍脸，脸色比平时更白。"为什么会咳血？"
"癌细胞扩散到肺部了。"张真源的声音很轻，"医生说早晚会这样。"
马嘉祺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双眼睛红得吓人，像是要把什么情绪都哭出来。他猛地拽开洗手台的抽屉，翻出一包薄荷糖。
糖块在齿间碎裂，凉意刺得太阳穴生疼。他记得宋亚轩最爱吃这个牌子，每次录音结束都要来一颗。
"他之前说过什么吗？"马嘉祺把糖纸揉成团扔进垃圾桶。
张真源摇摇头："就让你别哭。"
这句话像根针扎进心脏。马嘉祺转身就往抢救室走，却被张真源一把拦住。
"你父亲那边......"
"我已经处理好了。"马嘉祺打断他，"国外医生同意手术。"
张真源看着他发红的眼尾："可亚轩......"
"让他醒来！"马嘉祺突然提高声音，"我答应过要带他去看极光！"
抢救室的红灯亮得刺眼。走廊尽头传来零星的脚步声，护士们刻意绕开这片区域。
马嘉祺靠在墙上，慢慢滑坐在地上。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口袋，那里装着一张机票。冰岛的，两张。
"他说不想坐轮椅。"马嘉祺突然开口，"早上还能自己走到窗边。"
张真源在他旁边蹲下来："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马嘉祺猛地转头，"你们都知道什么？"
张真源没有说话。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划开屏幕，递到马嘉祺面前。
是宋亚轩的聊天记录。最新一条发给他的是："如果我不在了，请让他继续弹琴。"
马嘉祺的手抖了一下。他想起刚才病房里那架落灰的钢琴，想起宋亚轩靠在墙边听他弹《极光》的样子。那个笑，苦得让人心疼。
"他什么时候开始咳血的？"
"三个月前。"张真源收回手机，"第一次住院的时候。"
马嘉祺闭上眼。他想起这段时间宋亚轩总是找借口不接视频，想起他说困了就挂电话，想起他越来越瘦的手腕。
原来不是不想见他，是不敢见他。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不让说。"张真源的声音有点哑，"他说怕你难过。"
马嘉祺猛地站起来。他的腿撞到墙上，疼得龇牙咧嘴。但比起心里那股翻腾的难受，这点痛算不了什么。
"我要进去看他。"
"现在不行。"
"那就等！"马嘉祺抓起外套往身上裹，"我就在这儿等到他出来。"
张真源看着他冻得发紫的嘴唇，默默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马嘉祺没推辞，任由他给自己围上。羊毛贴着脖子，还有点体温。
他们就这样一坐一站守着。走廊尽头的时钟滴答作响，像在倒计时。
过了不知多久，抢救室的门开了。医生走出来时，马嘉祺几乎要扑上去。
"病人暂时脱离危险。"医生扶了扶眼镜，"但情况不容乐观。需要家属签字......"
"我签。"马嘉祺立刻说。
"可是......"
"我是他......"马嘉祺顿了一下，"我是他最重要的人。"
医生犹豫地看着病历本："按照法律程序......"
"我是他监护人。"张真源适时开口，"这是委托书。"
医生接过文件看了看："那麻烦你们进来一趟。"
马嘉祺跟着走进去。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他看见宋亚轩躺在那里，脸色白得像纸。氧气罩蒙着一层白雾，又很快散去。
"他刚才清醒过一会儿。"护士小声说，"要我把这个交给您。"
是个信封。马嘉祺打开一看，里面是张机票的复印件。航班号和日期都模糊了，但他认得出那是去年的某个时间。
冰岛的航班。
马嘉祺的手指抚过纸张边缘。他想起宋亚轩总说要去冰岛看极光，说那里的星星特别亮。可每次他提出安排行程，对方都说"下次吧"。
原来不是不想去，是知道自己撑不到那个时候。
"他想让你替他去。"护士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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