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岛雷克雅未克机场的冷风卷着雪粒往脖子里钻。马嘉祺把围巾又绕紧一圈，低头看了眼腕表：凌晨三点十七分。他伸手去摸口袋里的机票，指尖触到宋亚轩那张泛黄的琴谱复印件时顿了顿。
"航站楼要关灯了。"张真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长途飞行后的沙哑。他手里拎着两个登机箱，轮子碾过结冰的地面发出咯吱声响。
马嘉祺没有回头。他盯着玻璃幕墙外翻涌的云层，想起昨夜抢救室里那个瞬间——监护仪的警报声、碎裂的玻璃渣、宋亚轩手指在氧气罩上蜷缩的弧度。那串数字像烙印刻在他视网膜上：19970520。
"他想让我去音乐厅。"马嘉祺突然开口，声音被寒风吹得支离破碎，"可我现在只想看他醒过来。"
张真源的手搭上他肩膀，力道很轻："医生说移植手术成功率不到四成。你父亲那边..."
"我签了风险告知书。"马嘉祺打断他，转身抓起行李箱就往出口走，"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不能..."话没说完就被手机震动截断。来电显示是经纪人。
他盯着屏幕发亮的"马先生"三个字，喉结动了动。昨晚婚礼现场的画面突然闪现：宾客们举杯的笑脸、红毯尽头父母欣慰的目光、司仪宣布新郎新娘亲吻时他僵硬的表情。那些画面像碎玻璃扎进太阳穴。
"不接？"张真源看着他熄灭屏幕。
"现在不是明星马嘉祺的时间。"马嘉祺把手机塞回口袋，"我要去见我的主治医生。"
出租车碾过积雪驶向市区时，天边泛起青灰色。马嘉祺靠在后座闭眼，却怎么也睡不着。副驾驶上的张真源正在翻看邮件，手机蓝光映着他眼下乌青。
"贺峻霖刚发来的。"张真源忽然说，"宋亚轩的化疗方案调整了。"
马嘉祺猛地睁开眼："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三。"张真源把手机转向他，"医生建议换成靶向治疗，副作用小但费用..."
"钱不是问题。"马嘉祺打断他，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琴谱边缘，"我名下有套公寓在伦敦，明天就联系中介挂牌。"
张真源没说话。他想起宋亚轩日记里那句：他总是这样，说什么都那么肯定。窗外的极光突然亮起来，绿色光带像丝绸拂过夜空。
出租车在医院门口停下时，马嘉祺看见急诊室的蓝灯亮着。他攥着琴谱冲进去，撞开诊室门的瞬间愣住了。
病床上躺着个人，全身插满管子。氧气面罩蒙着白雾，又被抽风机吸走。床头挂着"宋亚轩"的名牌，在惨白灯光下泛着金属冷光。
"他刚做完穿刺。"主治医生从电脑后抬起头，"癌细胞转移到肝部了。"
马嘉祺走到床边。宋亚轩的脸比记忆里更瘦，颧骨凸起，嘴唇发白。他伸手想碰对方手背，却在半空僵住——那里有道新鲜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划破的。
"他在储物间找到的。"张真源低声解释，"那天你说要去冰岛..."
马嘉祺的指甲掐进掌心。他想起自己摔门而去时，宋亚轩靠在琴房门口的身影。那件灰毛衣空荡荡挂在身上，琴键上的手指关节泛着青白。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说怕你难过。"
监护仪突然发出急促的滴答声。马嘉祺俯身贴近，听见断断续续的气音："冷..."
他扯开外套裹住宋亚轩，指尖碰到对方手腕时一颤。那温度低得吓人，脉搏弱得像是要消失。
"加两床被子！"他对护士喊，声音抖得厉害。
张真源拉住他胳膊："别激动，医生说..."
"你们谁都别说！"马嘉祺甩开手，抓起床头柜上的体温计。汞柱停在35.2℃。他想起去年冬天，宋亚轩发烧到39度还坚持录完最后一期综艺，烧退后在化妆间吐了一地。
病房暖气嗡嗡作响。马嘉祺盯着心电图起伏的曲线，突然发现宋亚轩的眼皮在颤动。
"亚轩？"
睫毛抖了抖，没睁眼。
"我在这儿。"他握住对方手，"你说过要和我一起看极光..."
宋亚轩的手指动了动，在马嘉祺掌心蜷了个圈。监护仪的节奏变得紊乱。
张真源悄悄退出去打电话。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闪着红光，他投了两罐咖啡，铝罐坠落的声响惊醒了角落里打盹的护士。
"马先生的父亲在闹。"他对着语音留言说，"说要撤资。"
回到病房时，马嘉祺正把额头贴在宋亚轩手背上。他没哭，但脸色白得吓人。
"他们准备明天换药。"张真源把咖啡放在窗台，"医生建议..."
"我不走。"马嘉祺没抬头，"我要等他醒来。"
深夜的医院格外安静。马嘉祺坐在床边数点滴速度，一滴、两滴、三滴...宋亚轩的呼吸混着机器运转的噪音，在他耳畔织成一张网。
手机又震起来。是未婚妻的第三通电话。马嘉祺盯着屏幕亮起的名字，想起婚礼当天她挽着自己手臂时的笑容。那天宋亚轩站在宾客席后排，白衬衫衬得脸色发青。
他按下关机键。
窗外飘起细雪，落在窗台积了薄薄一层。马嘉祺伸手去够钢琴包，摸到最底层的便签纸。泛黄的纸条上写着：今天他说想吃烤红薯，可我只买了奶茶。
凌晨五点，宋亚轩突然咳嗽起来。血沫溅在氧气罩上，晕开暗红的花。马嘉祺慌忙按呼叫铃，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手腕。
"别...怕..."宋亚轩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瞳孔蒙着层灰雾，"你笑起来...真好看..."
"你胡说什么！"马嘉祺咬住下唇，"医生马上就来！"
宋亚轩的手滑下去，最后触到他袖口的纽扣。监护仪响起长鸣，像把钝刀割开寂静。
马嘉祺扑上去按住他胸口："你不守信用！说好要和我去看极光的！"
护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张真源进来时，看见马嘉祺正把脸埋在宋亚轩颈窝。他的肩膀在抖，却发不出声音。
"室颤。"医生掀开帘子，"准备除颤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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