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把温热的纸杯贴在宋亚轩掌心,指节压着静脉上的胶布。监护仪滴答声混着风雪敲窗的节奏,像某个未完成的小节。
"你说要拉给我听的。"他喉咙发紧,"现在轮到我了。"
绿色光带扫过天花板,宋亚轩的手指动了动。马嘉祺凑近时,听见极其细微的声音:
"烤红薯..."
"没有。"他笑着落下泪,"但有你最爱的烤奶。"
窗外传来直升机螺旋桨搅动气流的嗡鸣。马嘉祺盯着那张青白的脸,忽然发现呼吸面罩上凝着雾气——很淡,但确实存在。
张真源倚在门框边,手里攥着皱巴巴的机票确认单。他喉结滚动两下,转身消失在走廊尽头。护士推着药品车过来,车轮碾过地砖缝隙时发出规律的咔哒声。
"血氧饱和度回升了。"护士调整着输液速度,"不过..."
马嘉祺没等她说完就抓起外套。风雪灌进衣领时,他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响动。
是宋亚轩的手滑下了床沿。
"别..."他转身时踢翻了床头柜上的水杯。玻璃碎裂声惊醒了某种东西,远处仪器突然发出急促的警报。
护士冲进去掀开蓝色帘子。马嘉祺被挡在三米外,只能看见晃动的人影和飞快传递的器械。张真源从安全通道跑上来,白大褂下摆沾着冰碴。
"肝功能指标恶化了。"他喘着气,"必须马上..."
话音未落,帘子猛地拉开。主治医师抱着病历本往外冲:"准备转运舱!冰岛那边同意特例接收!"
马嘉祺抓住他的胳膊:"现在?"
"立刻。"医生甩开他,"只有两小时窗口期。"
电梯下降时,张真源把手机贴在耳边:"航班协调需要四十分钟..."他的声音被风雪撕碎,马嘉祺盯着担架上那张脸,发现睫毛正在颤动。
直升机螺旋桨卷起雪浪。马嘉祺扯松领带,突然想起琴房抽屉里的信封。他摸出那张泛黄的乐谱,背面密密麻麻的日期突然连成一条线——直到今天。
"你早就计划好了对不对?"他对着昏迷的人说,"连机票都..."
担架被推进机舱时,宋亚轩的手指勾住了他的袖口。极轻的动作,却让马嘉祺浑身僵住。
"升F调..."沙哑的声音混着氧气面罩的杂音,"那天你...弹错了..."
马嘉祺的手背贴上对方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瞳孔骤缩,直升机轰鸣中,他听见自己说:
"现在纠正还来得及。"
螺旋桨搅动的雪片扑在舷窗上,像散落的音符。张真源扣紧安全带时,看见马嘉祺正把纸杯塞进宋亚轩掌心。
"两杯原味烤奶。"他低声说,"少糖,多加珍珠。"
机身剧烈震动,飞机冲进云层。马嘉祺握着那只滚烫的手,突然发现静脉上的旧疤正在渗血。暗红痕迹顺着掌纹蔓延,在白色被单上开出诡异的花。
"体温40.3!"
"加大退烧贴剂量!"
护士掀开被子的瞬间,马嘉祺看见宋亚轩腹部隆起的轮廓。那形状让他胃部抽搐——像颗正在疯长的肿瘤。
"他还能撑多久?"
医生没有回答。机舱顶灯忽明忽暗,马嘉祺盯着监护仪上的数字,看着它们一格格下跌。当最后一线绿光即将熄灭时,他突然扯开衬衫纽扣。
"用我的。"他把手伸向急救箱,"O型血。"
针头扎进静脉时,宋亚轩的睫毛颤动了。马嘉祺俯身贴近,听见梦呓般的低语:
"琴谱第三页...藏着..."
机身突然倾斜。马嘉祺撞在舱壁上,掌心还残留着对方指尖的温度。血袋晃动着洒下暗红光斑,像某个未完成的休止符。
驾驶舱传来急促的喊叫:"前方暴风雪!申请改变航线!"
马嘉祺抹掉嘴角的血渍。他盯着宋亚轩苍白的嘴唇,等待下一个音节。可回应他的只有仪器单调的长鸣,仿佛琴弦崩断的瞬间。
"说啊!"他攥住那只滚烫的手,"藏着什么?"
风雪吞没了所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