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峻霖的手指还搭在信纸上，阳光落在他的手背，像是给他镀了层温柔的光。他没急着收起信，反而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找到那个真正懂你、爱你的人”。
严浩翔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侧脸。风从窗外吹进来，掀起窗帘一角，也带走了屋里的沉默。
“你妈……真的挺特别。”严浩翔开口，声音低低的，“她知道怎么说话让人心里舒服。”
贺峻霖收回视线，看他一眼：“你觉得她会喜欢你吗？”
严浩翔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我？不知道，我没见过她。”
贺峻霖点点头，没再说话。他起身走到窗边，拉开另一侧的窗帘。阳光更亮了，照得屋子里的东西都清晰起来，连灰尘都在光柱里浮动。
“她要是还在，应该会请你吃饭。”他说。
严浩翔靠在沙发上，眼神有点恍惚：“那还挺遗憾的。”
贺峻霖转过身，靠着窗框：“不遗憾。她已经说了她想说的话。”
空气里有一丝纸张和旧木头混合的味道，那是老房子特有的气息。风停了，树叶也不再作响。
“你以后想住这儿吗？”严浩翔忽然问。
贺峻霖看了眼四周，目光扫过墙角的书架、褪色的地毯、还有那张老旧的沙发。他沉默了几秒，说：“看情况。”
“什么意思？”严浩翔坐直了些。
“我不想一直待在城里。”贺峻霖语气平静，“太吵。我想换个地方生活，安静一点的。”
“你一个人？”严浩翔问。
贺峻霖看着他：“不是。”
严浩翔喉咙动了动，没说话。
“你愿意一起吗？”贺峻霖问得直接。
严浩翔愣住，嘴唇微微张开，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他低下头，手指摩挲着沙发边缘。
“你干嘛突然说这个？”他声音有点闷。
“因为现在是时候了。”贺峻霖走回来，在他面前蹲下，抬头看着他，“我不想再等了。”
严浩翔抬起头，眼神有些慌乱：“可我们……还没准备好。”
“准备什么？”贺峻霖问，“你怕别人知道？还是你根本不想？”
严浩翔咬了咬唇，没回答。
贺峻霖伸手握住他的手：“你不用马上决定。但我想让你知道，我不是玩玩。”
严浩翔看着他们交握的手，心跳有点快。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你……真的想清楚了？”他问。
贺峻霖点头：“嗯。”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严浩翔像是松了口气，站起身：“我去看看。”
贺峻霖没拦他，只是看着他走向门口。
门开了，外面站着一个穿着制服的快递员，手里拿着一个包裹。
“贺峻霖先生？”快递员确认。
“是我。”贺峻霖应声。
快递员把包裹递过来：“签收一下。”
贺峻霖接过包裹，随手签了名字。严浩翔站在门边，看着他拆开外包装。
里面是一个黑色的盒子，很精致，没有任何标识。
“谁寄的？”严浩翔问。
贺峻霖没回答，只是盯着盒子里的东西。他的表情变了，变得很冷。
“怎么了？”严浩翔走近几步。
贺峻霖缓缓合上盒子，抬起头看他：“没事。”
但他的眼神不对劲，像是藏着什么。
严浩翔皱眉：“你骗我。”
贺峻霖站起身，把盒子放在桌上：“不重要。”
“不重要你还收着？”严浩翔语气有点冲。
贺峻霖看着他，声音低了下来：“别问。”
空气突然变得沉重。阳光还在，但屋里却像是暗了下来。
严浩翔咬了咬牙，最终没再追问。他转身走进厨房，打开水龙头，冷水哗哗地流进水槽。
他看着水流，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贺峻霖站在原地，盯着那个盒子，眼神深沉。
风吹进来，带动窗帘轻轻摆动。盒盖的一角微微掀开，露出里面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两个年轻人，笑得很开心。其中一个，正是贺峻霖。
而另一个，是林思妍。
严浩翔从厨房出来时，贺峻霖还在原地站着。阳光从窗子斜照进来，在他脸上切出一半明暗交界，像是把他的表情也分成了两半。那张脸看起来平静，但眼神沉得厉害。
“你不问我？”严浩翔站在几步之外，声音有点哑。
贺峻霖慢慢抬起头看他：“问什么？”
“那个盒子。”严浩翔咬了咬牙，“还有照片上的人。”
贺峻霖没说话，只是把手搭在桌沿，指尖轻轻点了点。
严浩翔往前走了一步：“你到底还藏了多少事没跟我说？”
贺峻霖抬头看了他一眼：“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不是时候？那什么时候是时候？”严浩翔语气冲了起来，“你让我搬来和你一起住，你说想往前走，可你自己呢？你连一个快递都不敢告诉我是什么？”
贺峻霖站直了身子，看着他：“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现在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严浩翔嗓门提高了，“你妈刚走不久，林思妍爸今天也……”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还是你觉得我们之间……”
话没说完就被贺峻霖打断了：“别瞎猜。”
“我怎么瞎猜了？”严浩翔急了，“你收个快递都藏着掖着，我要是不知道那盒子里有照片，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贺峻霖沉默了几秒，忽然伸手拉住他的手腕：“过来。”
“干吗？”严浩翔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
贺峻霖没松手，反而拉着他又往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近了很多，严浩翔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混着阳光和旧木头的气味。
“你怕了？”贺峻霖看着他。
“谁怕了？”严浩翔嘴硬。
贺峻霖嘴角动了一下，但没笑：“那你紧张什么？”
严浩翔喉咙动了动，没说话。他确实有点紧张，心跳比平时快了不少。
“那盒子里的东西，”贺峻霖低声说，“不是不能跟你说。但现在不是时候。”
“你每次都说不是时候。”严浩翔小声嘟囔。
贺峻霖低头看他：“你知道我为什么留着那个盒子吗？”
严浩翔摇头。
“因为那是过去。”贺峻霖说，“我不想让它影响现在。”
严浩翔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你是不是瘦了？”
贺峻霖愣了一下：“嗯？”
“你最近睡不好吧？”严浩翔的手指在他脸上停了一下，又收回去了，“黑眼圈都出来了。”
贺峻霖看着他：“你在转移话题。”
“我没有。”严浩翔撇了撇嘴，“我只是觉得……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其他的事，等你准备好了再说。”
贺峻霖忽然笑了：“你变聪明了。”
“我一直都很聪明。”严浩翔哼了一声，“就是有时候被你气糊涂了。”
贺峻霖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那晚上我下厨，给你做点好吃的。”
“你会做饭？”严浩翔挑眉。
“不会。”贺峻霖坦然承认，“但我可以学。”
严浩翔噗嗤笑了：“那我还是去点外卖吧。”
贺峻霖看着他笑，眼神柔和下来：“你笑起来好看。”
“你也会夸人了？”严浩翔惊讶。
“你值得。”贺峻霖说。
严浩翔脸红了，咳嗽了一声：“那个……我能不能先回趟家？”
“回哪？”贺峻霖问。
“我租的房子。”严浩翔解释，“有些东西还没搬过来，而且……我得跟房东说一声退房的事。”
贺峻霖点头：“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去就行。”严浩翔摆摆手，“你不是还要看信吗？”
“已经看完了。”贺峻霖说，“而且现在也不重要了。”
“那行。”严浩翔拿起外套，“我大概一个小时就回来。”
贺峻霖嗯了一声，看着他出门。
院子里的风吹得有点大，树叶沙沙作响。严浩翔走到路口，回头看了一眼老房子。贺峻霖站在窗边，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
他招了招手，然后转身进了屋。
严浩翔笑了笑，拦了辆出租车。
车走了没多久，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贺峻霖发来的消息：【路上小心】
严浩翔回了个“嗯”，然后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
他脑子里还在想着那个盒子。那张照片上，贺峻霖和林思妍笑得很开心。那时候的贺峻霖，看起来比现在轻松多了。
出租车司机突然开口：“小伙子，你脸色不太好啊。”
“啊？”严浩翔愣了一下，“没事，就是有点累。”
司机点点头：“这年头，年轻人压力都大。”
严浩翔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
到了公寓楼下，他上了楼，打开门。屋子里挺乱的，箱子还没收拾完。他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还是贺峻霖发来的：【到家了吗】
他回复了个“嗯”，然后躺倒在床上。
闭上眼，脑海里全是刚才的画面——贺峻霖站在窗边的样子，他说“你值得”的时候的眼神，还有那一句“我想继续往前走”。
严浩翔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他其实很怕。怕自己不够好，怕贺峻霖有一天会后悔，怕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
但他也知道，如果现在放手，他会后悔一辈子。
他伸手拿起手机，给贺峻霖发了条语音：“我想你了。”
发出去之后，又觉得有点肉麻，赶紧补充了一句：“我说真的。”
几秒钟后，手机震动了一下。贺峻霖回了个语音：“我知道。”
严浩翔把手机贴在耳边，听着他的声音，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他坐起身，开始收拾行李。一边收拾一边想，等会儿回去，一定要让贺峻霖教他做饭。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里开着暖黄色的灯。
严浩翔把最后一个箱子封好，拿上钥匙准备出门。
刚拉开门，门口站着一个人。
林思妍。
她穿着一件黑色风衣，头发披着，脸色不太好看。
“你怎么在这？”严浩翔有点意外。
“我来找贺峻霖。”林思妍声音很轻。
“他不在。”严浩翔说，“我去他那了。”
林思妍点点头，没说话。
“你有事？”严浩翔问。
林思妍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嗯。”严浩翔回答得很干脆。
林思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抬起头：“我知道那个盒子里有什么。”
严浩翔愣住了：“什么？”
“照片。”林思妍说，“还有信。”
严浩翔心跳加快了：“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那是我妈写的。”林思妍声音有点哑，“那封信……本来是要给我亲生父亲的。”
空气突然变得很安静。
严浩翔看着她，忽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是来找贺峻霖确认这件事的？”
林思妍点点头：“我想知道，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不知道。”严浩翔实话实说，“但他今天看到那封信的时候，脸色变了。”
林思妍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你知道吗？我以前特别羡慕你。”
“啊？”严浩翔没反应过来。
“因为你敢表达自己的感情。”林思妍看着他，“而我总是装作什么都不在乎。”
严浩翔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可能……真的该放下过去了。”林思妍轻轻地说，“谢谢你和贺峻霖，让我看清了很多事。”
她转身要走，又被严浩翔叫住：“你要不要……去他那坐坐？”
林思妍摇摇头：“不了，现在不是时候。”
她走了，留下严浩翔一个人站在门口。
他关上门，靠在门上，长长地吐了口气。
然后拿起箱子，出了门。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