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南城码头。
贺峻霖靠在集装箱角落，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暴雨已经停了，但空气中还残留着潮湿的咸腥味。严浩翔坐在他旁边，外套半湿，肩膀上还沾着夜雨的痕迹。
"你真打算回老房子？"严浩翔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贺峻霖没抬头："那里还有我妈的东西。"
"可现在他们肯定盯上了那里。"
"那就让他们去盯。"贺峻霖抬眼看了他一眼，目光平静得让人发慌，"我需要知道她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严浩翔沉默了片刻，伸手拍了拍他的膝盖："行吧，听你的。"
周若雪和李辰在另一侧低声交谈，时不时朝这边看一眼。贺峻霖能感觉到他们在等一个决定。
"骨头。"严浩翔突然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你是不是还藏着什么？"
贺峻霖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你爸的死。"严浩翔盯着他的眼睛，"你说林思妍进去那半小时，他胃里有镇静剂。可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贺峻霖喉结动了动："现场报告写着。"
"现场报告你都没看过。"严浩翔冷笑了一声，"别骗我。"
集装箱外传来脚步声，有人在巡逻。贺峻霖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的擦伤，血已经干了，变成深褐色的一片。
"我爸死的时候……"他开口，声音有点哑，"我去了医院。"
严浩翔愣住了。
"林思妍走后，我去了书房。"贺峻霖继续说，"我爸倒在地上，桌上还摆着茶杯。我看到他手里攥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别让她知道真相'。"
"然后呢？"
"我把它烧了。"贺峻霖抬起头，眼神里有种说不清的情绪，"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不能让别人看到。"
严浩翔没说话。他伸手握住贺峻霖的手，指尖有些凉。
"你现在告诉我这个，是觉得我会离开？"
贺峻霖摇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早就不是那个只会听话的贺峻霖了。"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周若雪立刻站起来："该走了。"
货车启动时，严浩翔靠在车窗边，看着外面黑漆漆的街道。贺峻霖坐在他旁边，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摩挲手机屏幕。
"你还留着那张照片？"严浩翔忽然问。
"哪张？"
"你妈朋友给你的那张。"严浩翔转过头，"她说'别让他们毁掉你'。"
贺峻霖从口袋里掏出照片，递给他。照片边角已经卷起，像是被人反复看过无数次。
"你妈说得对。"严浩翔轻声说，"我们得活着出去。"
货车驶入市区时，天还没亮。街边早餐铺飘来豆浆和油条的香味，混着潮湿的空气钻进车厢。
"停车。"贺峻霖突然说。
周若雪一脚刹车踩下去，车轮在湿地上打滑。
"怎么了？"
贺峻霖盯着街角一家便利店。门口站着两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正低头抽烟。
"他们来得比我想象中快。"
严浩翔立刻摸向外套口袋，手指碰到枪柄的瞬间，那两人突然抬头，朝这边看来。
"开车！"
周若雪猛踩油门，货车猛地冲出去。身后传来枪声，玻璃碎了一地。
"操！"李辰捂住耳朵，"耳朵嗡嗡响！"
"你没事吧？"严浩翔抓住贺峻霖肩膀。
"没事。"
货车拐进一条小巷时，贺峻霖看见巷口站着个女人。
穿着白色连衣裙，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
是他母亲生前最喜欢的那个颜色。
"别停。"
周若雪却踩住了刹车。
"她手里有东西。"
女人站在雨中，眼神平静。她将照片举起来，风吹动她的裙摆，像一朵凋谢的花。
"贺先生。"她的声音很轻，却穿透了雨声，"你妈妈让我把这个给你。"
贺峻霖接过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别让他们毁掉你。”
他抬起头时，女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下脚边一滩水，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
"走。"
货车再次驶入街道时，严浩翔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手。雨水顺着两人的指尖往下滴，在座椅上洇出小小的水渍。
"你真的原谅她了吗？"
"不是原谅。是终于明白了我妈的选择。"
"什么选择？"
"她说过，爱一个人就是要让他自由。"
雷声再次炸响时，严浩翔的手指慢慢收紧。他想起第一次见到贺峻霖那天，也是这样的雨夜，也是这样浓重的血腥味。
那时的贺峻霖被人打伤了腿，却还坚持给他演示那段编舞。
"开车！"
货车消失在雨幕中。
清晨六点，南城郊区。
贺峻霖推开老房子的门，灰尘扑面而来。阳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带。
"你确定要回来？"严浩翔站在门口，手还搭在门把手上。
"我妈在这里留了二十年的东西。"贺峻霖走进客厅，手指拂过沙发扶手，"总得看看。"
严浩翔跟在他后面，环顾四周。墙上挂着几幅泛黄的相框，照片里的女人笑容温柔。
"你妈真漂亮。"
贺峻霖没说话。他径直走向书房，推开门。
书桌上整齐地摆放着文件和笔记本，最上面放着一封信。
"骨头。"严浩翔突然出声，"你看这个。"
他指着书架上一个暗格，边缘有些新划痕。
贺峻霖走过去，轻轻拉开暗格。里面是一本旧日记，封皮已经泛黄。
"是我妈的。"
严浩翔站在他身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贺峻霖翻开第一页，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今天，林思妍来了。她说想当峻霖的新娘。可我知道，她不是来谈婚事的。她的眼神不对。她想知道什么？"
"她早就开始怀疑了。"贺峻霖低声说。
"怀疑什么？"
"我妈的身份。"贺峻霖继续翻页，"她一直都知道。"
"那你爸呢？"
"他以为她只是个普通女孩。"贺峻霖停下翻页的手，"直到最后才明白。"
严浩翔忽然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你妈妈说得对。"
贺峻霖没抬头："嗯？"
"别让他们毁掉你。"
贺峻霖合上日记，手指在封面上停留片刻。
"他们已经毁不掉我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周若雪和李辰走了进来。
"我们查到了。"李辰开口，"林思妍父亲的死亡报告有问题。"
"哪里？"
"胃液里除了镇静剂，还有另一种药物。"李辰递来一份复印件，"这种药会让人产生幻觉。"
严浩翔接过复印件："所以他是被逼的？"
"很有可能。"周若雪说，"他可能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贺峻霖站起身，走到窗边。外面的雨又下了起来，雨丝斜斜地打在玻璃上。
"他们怕的不是那份U盘。"他说，"是真相本身。"
"可真相到底是什么？"严浩翔问。
贺峻霖转身看向他："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
"那就跟我一起找到它。"
\[未完待续\]贺峻霖的手指停在日记本上，纸张边缘有些发脆。阳光穿过雨帘，在书页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这药是哪来的？"严浩翔问，目光还停留在那份复印件上。
"医院。"李辰回答，"但开药的人已经失踪了。"
周若雪站在窗边，手里握着手机："我们得快点离开。这条消息传出去之前，他们不会罢休。"
贺峻霖没动。他的视线落在母亲日记里的某一行字：
"林思妍问我，为什么愿意把峻霖交给她。我说，因为我知道他需要自由。"
"骨头？"严浩翔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你还好吗？"
"我在想……"贺峻霖低声说，"她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爸不是自杀。"
空气里弥漫着灰尘的味道。外面雨声渐密，水珠顺着屋檐滴落，在地上敲出细碎的声响。
"那U盘呢？"严浩翔继续翻看桌上的文件，"你说过它还在你手里。"
贺峻霖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觉得现在拿回来，安全吗？"
"总比让他们掌握主动强。"
周若雪忽然插话："有人在靠近。脚步声。"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试探着靠近。
严浩翔迅速抽出枪，做了个手势。李辰立刻走到门边，手按在门把手上。
"准备。"
贺峻霖却摇了摇头："等等。"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门缝里透进一线光，照在门外的地砖上。
一个熟悉的身影蹲在地上，正试图撬锁。
"别开枪。"贺峻霖轻声说，"是我爸以前的司机。"
那人听见声音，猛地抬头，脸色苍白："少爷……你果然回来了。"
"你带了什么来？"
司机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属盒："这是老爷临死前让我保管的东西。他说，等你真正想知道真相的时候，再交给你。"
严浩翔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加密硬盘和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贺峻霖的母亲，站在医院门口。她身边站着一个男人，穿着白大褂，表情严肃。
"他是谁？"
贺峻霖盯着照片，嘴唇微微发白："我母亲的主治医生。也是林思妍父亲的好友。"
"也就是说，"严浩翔低声说，"他知道的，可能比我们都多。"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远处传来雷声，闷沉沉地滚过天际。
"他现在在哪？"
司机摇头："最后一次联系是在三年前。之后他就消失了。"
周若雪突然开口："我查到了。他去年在边境一家诊所工作过。"
贺峻霖看向窗外，雨幕模糊了视线。
"那就去边境。"
"可他们已经在追杀我们。"
"那就别让他们知道我们要去哪。"
严浩翔看着他，眼神渐渐亮了起来："你是说……"
"我们现在就出发。"
李辰摸了摸耳朵："耳朵还是有点疼，但还能开车。"
"带上这些东西。"贺峻霖拿起母亲的日记，"我们不能留给他们任何线索。"
司机退后一步："少爷，我送你们到机场。"
"不。"贺峻霖转身看他，"你该回家。"
司机愣住。
"他们不会放过任何知道真相的人。"贺峻霖的声音很轻，"包括你。"
沉默片刻，司机点了点头："少爷保重。"
货车驶出小巷时，雨已经停了。天空灰蒙蒙的，像是压着一层看不见的重量。
"这次真的要走了。"严浩翔靠在座椅上，手指轻轻摩挲着贺峻霖的手背。
"嗯。"
"你知道吗？"严浩翔忽然笑了，"你刚才那个决定，很像你妈妈。"
贺峻霖没说话。他低头看着母亲的照片，指尖划过她的眉眼。
"她说过，爱一个人，就是让他自由。"
"那你呢？"严浩翔凑近了一点，"你现在自由了吗？"
贺峻霖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一点说不清的情绪。
"我在学。"
货车驶向郊外，阳光终于穿透云层，洒在挡风玻璃上。光影交错间，严浩翔轻轻握住他的手。
"那我们一起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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