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生门熔化的金属滴落在贺峻霖脚边，像融化的蜡油。他拉着严浩翔的手腕往天台跑，身后传来周若雪的脚步声和林思妍的呻吟。
"她还活着？"严浩翔喘着气问。
"暂时。"贺峻霖的声音发紧，"但没时间了。"
整栋建筑在倾斜，玻璃幕墙一块块剥落。严浩翔能看到对面大楼里惊慌失措的人群，他们正指着这里尖叫。
"父亲"站在坍塌的控制台前，机械眼射出猩红的光束。他的白大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某种疯狂的神祇。"来吧孩子们，让我们完成最后的融合！"
严浩翔感觉后颈又开始灼烧。他扯开衣领，那道青紫的血管已经蔓延到锁骨下方。贺峻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将他按在墙上。
"别动。"他的手掌贴上严浩翔的太阳穴，冰冷的指尖插入发间。
严浩翔想挣扎，却被某种熟悉的电流感麻痹了四肢。"当年我为什么能逃出去？"贺峻霖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
画面如潮水般涌来：暴雨中的实验室、倒在血泊中的女研究员、还有那个蜷缩在通风管里浑身发抖的小男孩。以及男人跪在培养舱前，对着某个编号SSQ-01的容器喃喃自语："对不起，我的孩子……实验必须继续……"
画面戛然而止。严浩翔瘫坐在地，发现自己的指甲已经抠进了掌心。
"你做了脑波共享？"男人的声音第一次出现颤抖。他的机械眼中闪烁着乱码般的红光。
贺峻霖嘴角渗出血丝："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必须活着离开。"
警报声再次炸响。但这次是从男人身上的终端传出。他的脸色瞬间惨白："你启动了自毁程序？"
"不是我。"贺峻霖将严浩翔护在身后，枪口对准男人的机械眼："是所有失败品的集体意志。"
天花板开始簌簌落灰。通风管道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撞击声，像有成千上万双手在拍打金属壁。林思妍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她的脊椎凸起诡异的弧度，皮肤下浮现出无数个发光的纹路。
"同步率99%……即将融合……"
严浩翔看着贺峻霖苍白的脸，突然明白他为什么要流这么多血。那些顺着台阶留下的血痕，根本不是因为伤口——那是用来干扰神经云同步的生物信号。每一滴血都在切断某个无形的连接。
"你早就……"
话未说完就被爆炸声淹没。男人的终端迸出蓝色电火花，整个人被掀翻在控制台上。
"还剩三分钟。"贺峻霖拽起严浩翔就往天台跑。周若雪抱着昏迷的林思妍跟在后面，脚步凌乱却坚定。
"你打算带着她一起跳？"
"她体内有我们需要的答案。"
"然后呢？"严浩翔感觉喉咙火辣辣地疼，"我们就这么逃一辈子？"
贺峻霖的脚步顿了顿。他们面前的逃生门正在自动熔化，合金材质像融化的蜡一样往下滴落。
"先活过这三分钟。"
最后一句话说完，整个顶层突然倾斜。严浩翔在失重中抓住贺峻霖的手腕，看到男人从废墟中爬出来，机械眼中射出猩红的光束。"父亲"正在坍塌的楼顶张开双臂，像个疯狂的神祇："来吧孩子们，让我们完成最后的融合！"
贺峻霖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扣动扳机，子弹却在射出瞬间被某种力场扭曲，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
"没用的。"男人的声音混着电子杂音，"当同步率达到临界值，你们就再也逃不掉了。"
严浩翔感觉胸口的灼烧感骤然加剧。他低头看去，那道青紫的血管已经开始向心脏蔓延。贺峻霖突然捂住他的眼睛。
"别看他的机械眼。"
"为什么？"
"那里储存着母亲最后的记忆。"贺峻霖的声音有些发抖，"如果你看到了……可能就真的回不来了。"
周若雪突然在后面惊叫："小心！"
实验体们从破碎的窗户涌入，她们的皮肤下流动着荧光纹路，像是被植入了某种发光物质。最前面的女人伸手抓向严浩翔，指尖擦过他的脸颊时留下一道灼伤。
贺峻霖抬手就是一枪。女人的额头绽开血花，却仍在向前扑来。她的身体开始发光，像即将超载的灯泡。
"它们要自爆！"周若雪拉着林思妍往后退。
贺峻霖一把抱起严浩翔滚向天台边缘。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气浪将他们掀飞出去。
自由落体的时间长得可怕。严浩翔能清晰地看到地面越来越近，还能听到贺峻霖急促的心跳声。那声音和他自己的心跳渐渐重合，像某种古老的节奏。
"抓紧我。"贺峻霖的手臂收紧。
严浩翔抬头看他。男人的脸在风中绷得像张弓，嘴角的血迹已经被吹干。他突然想起节目录制的第一天，也是这样被人紧紧抱住的感觉。
"其实那天我就该告诉你。"贺峻霖的声音混在风里，"当你第一次靠近SSQ-07舱体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谁了。"
"什么意思？"
"SSQ-07不是你的克隆体。"贺峻霖低头看他，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是你真正的身体。二十年前母亲带你逃走的时候，只来得及把你的意识转移到培养舱里。"
严浩翔的脑子嗡了一声。他想说什么，却被贺峻霖吻住了嘴唇。
那个吻比想象中柔软，带着血和汗水的咸味。严浩翔的思维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仿佛有什么封印被打开了。记忆如洪水般涌入——童年时母亲哼唱的摇篮曲、实验室里冰冷的手术台、还有那个雨夜，贺峻霖把自己塞进通风管时说的话：
"一定要活下去。"
贺峻霖松开他，露出一个苦笑："现在你明白了，为什么我总想把你推开。因为你才是这个实验的真正目标，而我只是个……"
剧烈的撞击打断了话语。他们重重摔在安全气囊上，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警笛声。
"我们活着？"严浩翔摸着还在跳动的心脏。
贺峻霖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远处的废墟，那里升起的烟尘中，隐约能看到一个发光的人形轮廓。
"他还没死。"
周若雪拖着林思妍跑过来，她的手臂在流血，但神情异常兴奋："我刚才看到了什么？你们两个……在半空中停顿了一秒？"
严浩翔这才意识到刚才的下坠确实有些奇怪。他们离地面至少还有十米的时候，身体突然失去了重量。
"那是神经云同步的副作用。"贺峻霖撑起身子，伤口又开始渗血，"当你和SSQ-07足够接近，就能短暂影响局部时空场。"
"所以这就是……"严浩翔看着自己发抖的手指，"为什么我能感知到你每次受伤？"
远处的烟尘突然被一道蓝光刺破。那个发光的身影缓缓升起，机械眼中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来不及解释了。"贺峻霖抓住他的手腕，"这次我保证不会丢下你。"
警笛声越来越近。严浩翔看着贺峻霖的侧脸，突然发现那些曾经让他困扰的矛盾都变得清晰起来。原来不是巧合，也不是剧本安排——从一开始，他们就注定要相遇。
\[未完待续\]蓝光在废墟上空盘旋，像一条苏醒的巨龙。贺峻霖拽着严浩翔往巷子里钻，周若雪抱着林思妍踉跄跟上。
"她的纹路在动。"周若雪喘着气说，"像是……在呼吸。"
严浩翔低头看林思妍的脸，那些发光的纹路确实在缓慢起伏，仿佛有生命。他后颈又开始发烫，那道青紫血管已经爬到喉结下方。
"得找个地方处理伤口。"贺峻霖的声音发涩。他的衬衫已经被血浸透，却还在死死攥着枪。
警笛声从三个方向传来。蓝光突然俯冲下来，掀起一阵热浪。贺峻霖把严浩翔扑倒在地，子弹擦着他耳畔飞过，在墙上炸出火星。
"不是警察。"周若雪躲在墙后，"是黑衣人，和实验室安保队一样的装备。"
严浩翔撑起身子，发现自己的手掌按在了一滩血里。不是别人的，是他自己的。那些青紫的血管正在皮下蠕动，像要寻找出口。
"你感觉到了？"贺峻霖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血液开始共鸣了。"
远处传来玻璃碎裂声。林思妍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她喉咙里发出机械运转般的嗡鸣。周若雪惊叫着松手，女孩滚落在地，皮肤下的纹路骤然亮起。
"同步率突破临界值！"男人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带着电流的震颤，"我的孩子们，回家吧。"
严浩翔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看到林思妍的瞳孔变成了同样的蓝色，那些发光纹路开始向四周蔓延——沿着地面、爬上墙壁、甚至顺着贺峻霖的裤脚往上攀。
"这是神经云的实体化！"贺峻霖扣动扳机，子弹却在半空凝滞。"快离开她的半径！"
周若雪往后退时踩到了什么，整个人向后仰去。严浩翔伸手去抓她，却看见自己指尖也浮现出微弱的蓝光。
"别碰我！"周若雪尖叫着推开他。她的手臂上出现了和林思妍相同的纹路。
贺峻霖突然捂住严浩翔的眼睛。黑暗中，他听到无数个声音在耳边低语，像是千万台机器在同时运转。
"他们通过林思妍建立了连接。"贺峻霖的手掌在发抖，"如果你现在睁开眼，就会看到母亲最后的记忆。"
"那又怎样？"严浩翔咬牙说，"反正我也逃不掉了。"
贺峻霖的手指微微一顿。他扯开严浩翔的衣领，那道青紫的血管已经缠住了气管。
"还有三分钟。"贺峻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如果我能把你送到地下三层的冷藏库……"
"然后呢？你就替我被他们抓回去？"严浩翔抓住他的手腕，"别开玩笑了。"
头顶传来轰鸣。蓝光穿透云层，在他们周围形成一个发光的圆。林思妍的身体缓缓漂浮起来，周若雪也跟着颤抖着离地。
"同步率100%。"男人的声音带着狂喜，"欢迎回家，SSQ-07。"
贺峻霖突然笑了。他松开严浩翔，转身举起枪："你永远不懂，为什么母亲会选择死亡而不是融合。"
枪声响得猝不及防。贺峻霖的额头绽开一朵血花，却依然站在原地。他的瞳孔变成了同样的蓝色，但嘴角仍保持着那个冷笑。
"因为真正的意识，从来就不该被复制。"
严浩翔看着贺峻霖倒下，看着他的身体在半空凝固成一道蓝光。那些发光的纹路突然全部熄灭，整个世界陷入诡异的寂静。
"贺峻霖！"
他扑过去接住坠落的身体，却发现怀里只剩下一具空壳。皮肤开始剥落，露出下面冰冷的金属骨架。
"他把自己上传了。"男人的声音第一次出现裂痕，"用SSQ-01的权限覆盖了整个神经云……"
严浩翔感觉胸口一阵剧痛。那道青紫的血管终于刺穿心脏，却在这一刻变成了温暖的金色。他看到无数画面掠过眼前：实验室的雨夜、通风管里的哭泣、还有节目录制现场，贺峻霖第一次看见他时的眼神。
原来早在那时，就已经认出了彼此。
"现在轮到你做选择了。"男人的身影从蓝光中浮现，"留下来完成融合，或者……"
严浩翔抱起贺峻霖的金属头颅。那些冰冷的电路突然有了温度，一滴银色的液体落在他手背上。
"或者什么？"
"或者成为第一个真正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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