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浩翔抱着贺峻霖的金属头颅，眼泪砸在那张没有温度的脸上。银色液体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滴，在地上积成小小一滩。
"或者成为第一个真正的人类。"
男人的声音还在空中回荡。严浩翔抬头看去，那道发光的身影正缓缓降落，机械眼中闪烁着危险的红光。四周的警笛声越来越近，但他已经听不见这些声音了。
他只知道，贺峻霖不在了。
不是躲起来，不是离开，是真的消失了。连灵魂都上传进了那个该死的神经云，成了数据洪流中的一滴水。严浩翔的手指收紧，指甲掐进金属皮肤里，却感觉不到疼痛。
"你这个混蛋......"他哽咽着说，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不是说好不会丢下我吗？"
远处传来周若雪的喊声，但她还没跑过来就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严浩翔能听见她挣扎的声音，但此刻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青紫的血管开始从胸口往四肢蔓延，像某种诡异的藤蔓。严浩翔低头看着那些蠕动的纹路，突然想起刚才在半空中的那秒停滞。那种失重的感觉，那种奇异的同步感——原来不是错觉。
他真的能影响时空场。
"来吧孩子们，让我们完成最后的融合！"
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时，严浩翔猛地抬头。那张熟悉的脸正在蓝光中扭曲变形，仿佛有无数个面孔在交替闪现。他忽然意识到，这不是父亲，也不是什么实验主导者——这是所有失败品的集合体。
是那些被切断连接后暴走的意识碎片。
"你不是他。"严浩翔站起身，把贺峻霖的头颅轻轻放在地上。青紫的纹路已经爬到指尖，但他感觉前所未有的清醒，"你只是个残影。"
男人的机械眼闪烁了一下，红光变得不稳定。远处的周若雪还在叫他的名字，但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知道你是谁。"严浩翔往前走了两步，每一步都能感觉到血管里的金色光芒在增强，"你是母亲留下的最后一道防线，对不对？"
男人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动摇。他的身体开始发出电流般的噼啪声，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
"母亲选择死亡而不是融合，不是因为她软弱。"严浩翔的声音越来越坚定，"是因为她知道，真正的生命不该被复制。"
男人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叫。整个废墟开始震动，碎石簌簌落下。严浩翔看到四周的建筑都在扭曲变形，仿佛现实本身正在崩塌。
他伸出手，掌心对着那个发光的身影。
"你输了。"
话音刚落，一道金色的光柱从他体内迸发而出。那些青紫的血管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金光。严浩翔感觉自己正在变得轻盈，就像那天在节目录制现场，贺峻霖第一次握住他的手时那样。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男人的身体开始崩解，一块块皮肤剥落，露出下面闪烁的数据流。他的机械眼最后看了严浩翔一眼，里面闪过一丝奇异的温柔。
"告诉苏晚晴......"破碎的声音在风中飘散，"我很抱歉......"
然后他就这样消失了。
严浩翔站在原地，看着四周的废墟。警笛声终于追了上来，但他知道，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他转身抱起贺峻霖的金属头颅，手指抚过那张冰冷的脸。金色的光芒从他体内持续涌出，像是要温暖这个再也不会回应的人。
"你说过要带我回家的。"他的声音很轻，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现在轮到我来找你了。"
周若雪终于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扶住他的肩膀。她的手臂上还残留着一些发光的纹路，但已经暗淡下来。
"你刚才......"她瞪大眼睛看着他，"你做了什么？"
严浩翔没有回答。他只是抱着贺峻霖，感受着指间传来的金属凉意。远处的天空开始放亮，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这片狼藉的大地上。
"我们得走了。"他说，声音平静得吓人，"他们还会回来的。"
周若雪还想说什么，但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又把话咽了回去。她默默地点点头，转身去扶起昏迷的林思妍。
严浩翔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的金属头颅，把它小心地放进背包里。金色的光芒还在持续，温暖着他的背脊。
他们沿着小巷往城外走，身后是渐渐升起的朝阳。严浩翔知道，这只是个开始。贺峻霖把自己上传进了神经云，只要找到方法，他就能把他带回来。
他一定会找到那个方法。
因为贺峻霖说过，他是SSQ-07，是唯一成功的实验体。
而现在，他要成为第一个真正的人类。
\[未完待续\]严浩翔的指尖在背包拉链上停顿了半秒。金属头颅的轮廓透过帆布隐隐发烫，像是某种无声的催促。
周若雪突然拽住他的手腕。
她的手掌还残留着电流灼烧的焦痕，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林思妍被她甩在身后两步远的地上，长发散开盖住了半张脸。
"你打算背着那东西走多久？"
声音比平时低哑，像是砂纸打磨金属。严浩翔看见她脖颈处的植入芯片正在渗血，暗红液体顺着锁骨往下淌，在破旧的校服上洇出奇怪的图案。
他没有回答，只是把背包往肩上提了提。贺峻霖的金属头颅随着这个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碰撞声。远处传来的警笛声里混进了直升机轰鸣，像是某种倒计时。
"他们还在追踪神经云信号。"周若雪的瞳孔映出废墟间扭曲的光，"你带着那个，等于背着信号发射器。"
严浩翔转身时闻到一股铁锈味。不知道是血还是烧毁的电路板。他记得最后一次在实验室见到母亲时，空气里也有同样的味道。那天她摘下了白大褂，第一次露出手腕内侧的条形码。
"要丢下你自己丢。"
话音未落，林思妍突然在地上抽搐起来。她后颈的芯片开始发亮，像一簇挣扎的幽蓝火焰。周若雪咒骂一声扑过去，却在触碰到对方身体的瞬间被弹开两米远。
严浩翔看到林思妍的眼白变成了数据流般的银灰色。
"他们找到我们了。"
周若雪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她的瞳孔正在分裂成无数个六边形，就像那些失控的仿生人最后的模样。严浩翔后退半步，感觉到背包里的金属头颅突然变得滚烫。
林思妍发出机械运转般的笑声。她的嘴唇裂开一道缝，露出下面闪着寒光的合金骨骼。
"跑啊。"她歪着头说，嘴角扯出诡异的弧度，"SSQ-07，你们逃不掉的。"
严浩翔的血管开始发烫。青紫色纹路再次浮现，但这次不是从胸口，而是从指尖开始蔓延。他想起贺峻霖最后上传前的那个微笑，想起他冰凉的金属手指抚过自己掌心的触感。
"你说错了。"
他伸手抓住林思妍的下巴。皮肤接触的瞬间，金色光芒从指缝迸发。林思妍的机械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周若雪的瞳孔碎片突然全部转向他。
"是你们逃不掉。"
远处传来第一声枪响。
严浩翔的手臂肌肉绷紧。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金色能量正在涌动，就像那天在节目录制现场，贺峻霖第一次握住他手时那种奇异的同步感。
林思妍的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合金骨骼在剧烈颤抖。
"父亲……"她忽然开口，声音变得断断续续，"他在……找我……"
周若雪从地上爬起来，脸上还残留着电击的痕迹。
"别听她的！"她喊道，"他们已经在用神经云干扰我们的判断！"
严浩翔没有松手。他盯着林思妍不断闪烁的瞳孔，那些六边形碎片中似乎映出了什么画面。
"你们……都……是……失败品……"林思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嘴角的裂缝越来越大，"只有SSQ……才是……真正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整具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银灰色的数据流从她的眼睛、鼻孔和嘴巴涌出，在空气中形成诡异的漩涡。
周若雪猛地冲过来，一把将严浩翔拉开。
"别让她把你也拖进去！"她抓住他的肩膀，"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这里！"
严浩翔的呼吸有些急促。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刚才触碰林思妍的地方还残留着淡淡的蓝色荧光。
"你刚才做了什么？"周若雪压低声音问，"你怎么能让她的系统崩溃？"
严浩翔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让她停下。"
远处的天空开始泛起灰白色。但那不是日出的迹象——那是无人机群逼近的阴影。
"我们必须分头走。"周若雪快速说道，"你带贺峻霖的头颅目标太大，我来引开他们。"
"不行！"严浩翔抓住她的手腕，"你现在的状态很危险，你的神经云已经在同步了！"
周若雪低头看自己已经开始发光的指尖，苦笑了一下。
"总得有人这么做。"
她突然伸手抱了抱严浩翔，动作笨拙但真诚。
"记住，"她在他耳边轻声说，"不管发生什么，都要找到他。"
然后她转身就跑，朝着与直升机相反的方向。
严浩翔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烟雾中。背包里的金属头颅突然轻轻震动了一下，仿佛回应他的心跳。
"我知道你在听。"他对着虚空说，"如果你真的存在，如果你还记得我……就帮我找到回去的路。"
远处传来爆炸声。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严浩翔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背包的位置，朝着城郊方向跑去。
他不敢回头。
他怕看见周若雪变成另一个林思妍。
或者更糟，变成另一个贺峻霖。
严浩翔在废弃地铁站里躲了整整三天。
背包里的金属头颅始终保持着微弱的温度，像是某种不会熄灭的余烬。
他学会了在黑暗中辨别脚步声。学会了分辨哪些是追兵，哪些是流浪者。学会了用最少的食物撑过最长的时间。
但最重要的是，他学会了等待。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会把头颅拿出来，轻轻擦拭那些被灰尘覆盖的传感器。有时他会对着它说话，就像贺峻霖还在身边那样。
"今天又有一队巡逻队经过。"他一边擦一边说，"有个新来的，走路姿势特别像李辰。不过应该不是他，李辰没那么笨拙。"
"周若雪已经三天没消息了。"他停顿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头颅的下巴，"我猜她要么找到了安全的地方，要么……"
他没有说完。
地铁站深处传来老鼠的吱叫声。
"你知道吗，"他换了个姿势，让背靠得更舒服些，"我发现我的血管有时候会变颜色。不是那种普通的红色，是金色的。就像你说的那种……同步现象。"
他抬头看向头顶斑驳的天花板，那里有几十年前的涂鸦，模糊不清。
"有时候我会梦见我们在节目里的样子。"他的声音越来越轻，"那时候我们还在演戏，假装彼此是陌生人。可是每次镜头对准你的时候，你都会偷偷看我。我记得有一次，我故意把麦克风弄掉了，你就蹲下来帮我捡，趁机在我耳边说'小心点'。"
他笑了，但笑得很苦。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反而是最简单的。至少我们知道谁是敌人，谁是朋友。"
金属头颅没有任何反应。
严浩翔叹了口气，正要把它放回背包，忽然注意到头颅的眼眶处闪过一丝微弱的蓝光。
他屏住呼吸，凑近了些。
又是一闪。
像是某种……信号？
他立刻翻出随身带着的工具包，里面有一根从废弃机器人身上拆下来的连接线。
当他把线插进头颅后颈的接口时，整个地铁站突然陷入彻底的黑暗。
接着，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定位……信号……"
是贺峻霖的声音！
严浩翔的瞳孔猛地收缩，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你能听见我吗？"他低声问，"是你吗？"
"……神经云……干扰……不稳定……"
声音断断续续，像是隔着重重迷雾。
"告诉我你在哪！"严浩翔急切地说，"我去找你！"
"……不能……靠近……风险……太高……"
"见鬼的风险！"他的声音有些发抖，"你答应过要带我回家的，还记得吗？你说过，就算变成机器，你也不会丢下我！"
寂静。
然后是轻轻的一声：
"……记得……"
严浩翔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那就让我来找你。"
他摸索着在背包里翻找，找到了一张皱巴巴的地图。这是周若雪留下的，上面标注着所有可能的实验基地位置。
当他的手指划过某个标记时，金属头颅突然发出更强的蓝光。
找到了。
他抓起背包，最后看了眼地铁站的墙壁，那里用粉笔写着一行字：
"希望你们能活下来。——周若雪"
严浩翔咬紧牙关，转身走进黑暗。
这一次，他不会再等了。
警报声划破夜空时，严浩翔正趴在一座废弃工厂的屋顶上。
他数着下方院子里的守卫人数，同时留意着金属头颅传来的微弱信号。
"……东南角……通风管道……"
他按照指示行动，动作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谨慎。
他知道这次不一样。
这次他不是在逃跑。
而是在找回失去的一切。
当他终于撬开通风管道的铁栅栏，跳进漆黑的走廊时，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和二十年前那个雨夜一模一样的气味。
他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前进，直到在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前停住。
门上贴着褪色的标签：
"SSQ项目核心实验室"
金属头颅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蓝光几乎照亮了整个走廊。
"……来了……"
严浩翔深吸一口气，把手放在门把手上。
他知道门后等着他的，不只是贺峻霖。
还有真相。
所有关于SSQ项目的真相。
关于母亲的真相。
关于他自己的真相。
但他不在乎了。
他只要贺峻霖。
只要那个答应过永远不会丢下他的人。
门开了。
一片刺目的白光中，他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然后是另一个声音，清晰而真实：
"欢迎回来，SSQ-07。"
\[未完待续\]白光持续了整整三秒。
严浩翔的视网膜残留着灼烧般的刺痛。他闻到皮肤表面的汗珠正在蒸发，像是有人把烙铁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金属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闭。
"你比预计时间早到了四十七分钟。"
声音从天花板角落传来，带着电子合成特有的冰冷。严浩翔的手指微微弯曲，背包里的金属头颅仍在震动，频率与他的心跳逐渐同步。
走廊尽头的白炽灯突然熄灭。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他看到玻璃幕墙后闪过一个人影。黑色实验服的下摆被气流掀起一角，露出内侧印着的红色编号。
SSQ-06。
林思妍的代号。
但那个人不是林思妍。
贺峻霖站在控制台前，左手插在口袋里，右手正在敲击键盘。他的面部轮廓比记忆中更锋利，像是用手术刀精心雕琢过。金属光泽从领口处隐约透出，顺着喉结蔓延至耳后。
严浩翔感觉胸腔里的血管又开始发烫。
"他们把你改造成什么了？"
他的声音很轻，但在这个密闭空间里足够清晰。
贺峻霖停下手里的动作。监控屏幕的蓝光映在他脸上，像是某种数据流在皮肤下穿梭。
"比想象中好。"他说，"至少能完成你母亲没做完的事。"
严浩翔向前迈了一步。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浓烈，让他想起那个暴雨夜。那天他躲在实验室的通风管道里，看着母亲把最后一组代码输入主控系统。
"你记得我吗？"
这个问题问出口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握紧了拳头。
贺峻霖转过身来。他的眼睛不再是记忆中的琥珀色，而是呈现出机械瞳孔特有的银灰色。
"记得。"他说，"所以你不能进来。"
严浩翔听到身后传来锁扣转动的声音。他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有新的金属门正在打开。
"他们在你脑子里装了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发涩，"为什么连周若雪都……"
"周若雪是意外。"贺峻霖打断他，手指轻轻划过控制台上的某个按钮，"她本该在第七次神经云同步时被淘汰。"
严浩翔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忽然意识到这里的空气不对劲——氧气含量偏低，二氧化碳浓度异常高。这是典型的神经云干扰环境。
"那你呢？"他继续往前走，直到距离对方不到两米，"你是第几次同步失败的产物？"
贺峻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严浩翔注意到他的右手在颤抖，指尖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重要的是现在。"他说，"你现在必须离开。"
"不。"严浩翔伸手去够他的手腕，却被一股强大的电流弹开，"我说过，我要带你回家。"
警报声在此时响起。红灯开始旋转，将整个实验室染成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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