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约翰大学医学院的停尸房总飘着福尔马林味。路垚把脸贴在解剖台玻璃上,金丝眼镜被寒气蒙住:"探长,这具尸体比你上次在百乐门扛的沙袋还沉。"乔楚生刚按住他后颈把人拽开,不锈钢台面突然亮起幽蓝荧光,躺着的女尸胸口浮现出用解剖刀刻的蛇形符号,转眼就随血液渗入皮肤消失。
警笛声里,路垚蹲在台边嗅了嗅:"荧光剂是硫化锌,蛇形符号的切口有甘油残留。"乔楚生拎起他白衬衫后领避开围上来的学生,军靴在瓷砖上踩出 echoed 声响:"院长说这女尸是昨天送来的无名氏,心脏位置有旧枪伤。"两人躲进标本室时,路垚撞翻了玻璃柜,掉出个浸在福尔马林里的心脏标本,瓶底沉着枚生锈的子弹。
乔楚生用镊子夹起子弹对着光看,弹头刻着模糊的"J"字。路垚突然指着标本瓶标签惊呼:"民国十四年五月,捐赠者'陈医生'——探长,这和你离开巡捕房的时间吻合!"话没说完就被乔楚生捂住嘴,走廊传来皮鞋声,他趁机咬住对方掌心,尝到皮革混着消毒水的味道。乔楚生的手指在他后颈轻轻掐了掐,像在捏某种小型哺乳动物。
档案室的旧卷宗积着厚灰,路垚把1927年的捐赠记录铺了满桌。某页用红笔圈着"陈雪"的名字,旁边贴着张泛黄的照片:穿白大褂的女医生站在解剖台前,领口别着枚蛇形胸针。乔楚生靠在铁架上翻查病历,军大衣蹭落了顶层的头骨模型:"陈雪是留德归来的外科医生,据说擅长心脏移植。"路垚突然把卷宗卷成筒敲他肩膀:"探长看,她的手术记录里有个叫'楚生'的病人!"
乔楚生翻页的手指骤然收紧。他把卷宗抽出来塞进路垚怀里,银质怀表从马甲袋滑出,表盖内侧的"To my Sherlock"在月光下闪着光:"那年我在法租界挨黑枪,是陈医生偷偷做的手术。"路垚捧着卷宗仰头看他,发现他喉结滚动得厉害:"探长的心脏...是不是在这里动过刀?"乔楚生突然把他按在铁架上,头骨模型在头顶晃悠:"再乱翻别人病历,就把你绑在解剖台上做标本。"
根据病历地址,两人摸到医学院后街的废弃实验室。生锈的铁门用蛇形挂锁锁着,路垚用钢笔尖挑开锁芯,突然听见乔楚生低喝:"退后!"天花板的吊灯应声碎裂,玻璃碴子里躺着枚蛇形胸针,针尖沾着暗红粉末。乔楚生把路垚护在身后,枪口对准阴影里的手术台,台面上用荧光粉画着和女尸胸口相同的符号。
路垚捡起胸针对着月光看,发现内侧刻着极小的"CX"。"是陈雪的缩写,"他拽了拽乔楚生的皮带,"手术台抽屉里有东西。"旧皮革日记本摊开在血渍里,某页用德语写着:"1927.7.15,心脏移植成功,受体编号J-07。"乔楚生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指在扳机上停顿半秒,路垚突然指着日记本夹着的照片惊呼:"这是陈雪和...和你的合照!"
照片上的乔楚生穿着学生装,胸口缠着绷带,站在穿白大褂的陈雪身边。背景里的解剖台躺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白布一角露出蛇形纹身。乔楚生刚要拿起照片,实验室屋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铁架上的头骨模型纷纷坠落。他猛地把路垚按在身下,碎玻璃扎进他后颈:"别动,上面有人。"路垚攥着他后颈的衣领,摸到温热的血渗出来。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乔楚生拎着昏迷的医学院教授走出来,军大衣后领沾着玻璃碴。路垚用自己的手帕给他包扎伤口,指尖碰到后颈的旧伤疤时被乔楚生抓住手腕:"陈雪当年为了掩护我,把黑枪子弹藏在心脏标本里。"他低头看着路垚泛红的眼眶,突然笑了笑,"没想到她徒弟现在想拿新尸体复旧案。"解剖台的荧光符号在晨光中渐渐淡去,露出底下刻着的完整句子:"J-07的心脏,该还给陈医生了。"
离开医学院时,上海刚下过晨雾。路垚把蛇形胸针别在乔楚生的军大衣上,自己钻进他怀里躲风。"探长,"他隔着布料咬了咬对方的**,"下次再把我按在解剖台上,我就把你的怀表换成头骨模型。"乔楚生揽着他腰的手紧了紧,晨雾沾湿了两人的睫毛:"先管好你自己,刚才在实验室差点碰倒福尔马林瓶。"远处传来圣约翰的钟声,和十年前乔楚生躺在手术台上听到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