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洪流刺进后颈的瞬间，季临眼前炸开无数记忆碎片。十二岁的沈砚被电流束捆在金属椅上，白大褂的自己正转动电压调节器——等等，那双手腕上的表带，分明是父亲去年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γ-3预案是用我的神经通路修复你的脑损伤。"沈砚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海水让每个字都带着气泡的震颤。季临看见他锁骨下的条形码正在渗血，那些血珠悬浮成诡异的公式。
季临突然伸手抓住流向自己的纳米洪流。银色光带在指间挣扎，像被掐住七寸的蛇。"那这个怎么解释？"他拽着光带往沈砚眼前送，纳米机器人立刻重组出新的画面：穿白大褂的季临正在往沈砚颈动脉注射某种蓝色液体。
沈砚的睫毛抖了抖，缺氧让他的瞳孔有些涣散。"记忆校验完成度83%..."他说话时嘴角冒出一串血泡，"你确定要看剩下的17%？"
警报声突然拔高。季临后颈的条形码烫得惊人，他反手摸到皮肤下凸起的电路纹路。这个动作让两人手腕上的条形码再次相触，舱壁突然浮现全息投影——少年沈砚机械地重复着："呼吸频率保持62次/分，瞳孔对光反射检查，脑桥温度监测..."
每句指令都精准对应着这些年沈砚对他做过的每个动作。季临看见投影角落的时间戳：正是他第一次"偶然"在图书馆遇见沈砚那天。
"连关心都是程序设定？"季临一拳砸向投影，纳米机器人四散逃开又聚拢，这次组成父亲实验室的监控画面。穿着初中校服的自己正冷漠地记录数据，而实验台上——
沈砚突然剧烈咳嗽，打断记忆投影。他抓住季临手腕往自己条形码上按，这个动作让西装彻底裂开，更多儿童画飘出来。最近那张背面写着：\[脑桥修复逆转启动\]
"你终于学会怀疑我了。"沈砚笑起来的时候，季临看见他犬齿上和自己如出一辙的豁口。培养舱突然倾斜，所有克隆体残骸滑向突然打开的底部阀门。沈砚被水流冲得往前一栽，额头重重磕在季临肩上。
这个撞击让季临后颈的电路纹路突然外翻，形成微型接口。沈砚的瞳孔猛地收缩，他伸手去挡已经来不及——银色洪流突然调转方向，全部涌向那个接口。
"不行！"沈砚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惊慌。他抓住季临衣领往下拽，两人一起摔在控制台上。季临在混乱中看见沈砚虹膜里闪过的数据流，那根本不是修复程序，而是倒计时。
\[自毁程序已激活\]
沈砚的膝盖卡进季临两腿之间，这个姿势让他能死死按住对方后颈的接口。季临闻到他领口传来的苦橙味，和记忆里实验室消毒水的气息一模一样。
"呼吸频率..."沈砚的拇指按上季临喉结，突然笑得更深，"这次要你自己数了。"
控制台爆出的火花映亮了他后颈——那里不知何时也浮现出电路纹路，正与季临的形成镜像对称。克隆体们的残骸在阀门口发出最后的啸叫，季临听见十二岁的自己在记忆深处说："哥哥这次别搞砸了。"
\[未完待续\]季临的指尖陷入沈砚肩胛骨，纳米机器人组成的记忆画面在两人之间扭曲变形。沈砚咳出的血珠悬浮成新的公式，每个符号都在季临视网膜上灼烧出焦痕。他忽然想起实验室里那些被电击的猴子——它们抽搐时露出的牙龈，和此刻沈砚嘴角的血沫弧度分毫不差。
"你修改了我的痛觉阈值。"季临的声带像被砂纸摩擦，他拽着沈砚的领带把人拉近，西装裂口处露出更多条形码，"这些不是克隆标记，是实验体编号对不对？"
培养舱突然剧烈倾斜，沈砚的膝盖重重撞在控制台边缘。他闷哼一声，却趁机把注射器扎进季临手臂。蓝色液体注入血管的瞬间，季临看到自己十五岁生日那天的监控录像：画面里的沈砚正偷偷调换检测样本，而真正的样本正在他此刻的血管里沸腾。
"呼吸频率..."沈砚的指尖划过季临突突跳动的太阳穴，突然被对方攥住手腕。纳米机器人从两人相触的皮肤间渗出，在空中拼出新的记忆碎片——十二岁的季临正在给昏迷的沈砚注射某种橙色药剂。
沈砚的瞳孔骤然紧缩。他猛地抽手，却带出了季临后颈接口里半截银色导线。导线断裂的刹那，整个培养舱响起刺耳的机械音：\[记忆校验完成度91%\]
"还差最后9%。"季临突然笑了，犬齿上的豁口闪着寒光。他反手抓住那截断裂的导线，毫不犹豫地插进自己太阳穴。无数陌生记忆如高压电流般灌入——他看见穿白大褂的父亲正在给年幼的沈砚做脑前叶切除手术，而站在一旁递手术刀的，是戴着实习医生胸牌的自己。
沈砚扑上来时带翻了控制台，两人的血在海水里晕开诡异的荧光色。季临摸到他后颈的接口正在发烫，那温度让他想起实验室里烧红的烙铁——当年他就是用这个工具，在沈砚皮肤上烙下第一个条形码。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需要γ-3预案了。"沈砚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他沾血的手指在季临胸口画了个倒三角形，"这里，当年你亲手植入的追踪器，现在正把我们的实时数据传回实验室。"
舱底阀门突然喷出高压气流，将两人掀翻在布满电路纹路的透明地板上。季临在眩晕中看见地板下掠过的黑影——那不是深海鱼群，而是数十个装着克隆体的培养舱正在上浮。最近的那个舱体里，十二岁模样的沈砚正对他露出与面前之人完全相同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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