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宗后山,风雪呼啸。
楚瑶伏在一块冰岩后,观察着百丈外的山壁。按照黑袍人给的玉简所示,寒髓洞的隐秘入口就在那片看似普通的冰壁后面。问题是,现在入口附近有两队玄冰宗弟子来回巡逻,每队六人,带队的是金丹后期的修士。
"果然戒备森严..."楚瑶缩回身子,呼出的白气在面前凝结成霜。她已经在雪地里潜伏了三个时辰,身体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自从黑水城遇袭后,她花了五天时间绕路来到玄冰宗后山。期间多次险些被巡逻队发现,幸亏有百草仙给的隐身符和假死丹。现在,目标近在咫尺,但如何突破这最后的防线?
天色渐暗,风雪越来越大。楚瑶注意到巡逻弟子们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极寒环境下,即使修炼冰系功法的修士也会感到疲惫。这是她的机会。
等到两队巡逻交错而过的间隙,楚瑶迅速施展"雪影步",一种利用冰雪环境隐匿身形的小技巧。她如一道轻烟般飘向山壁,在下一队巡逻到来前,已经贴在冰壁凹陷处。
手指轻触冰面,楚瑶立刻感受到一股奇特的灵力波动——这里确实有隐藏的法阵。按照玉简所述,她咬破指尖,将一滴鲜血滴在冰面上,同时默念破解法诀。
鲜血接触冰面的瞬间,一道微弱的蓝光闪过。冰壁无声无息地裂开一道缝隙,刚好容一人侧身通过。楚瑶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刚一进入,身后的裂缝立刻闭合,恢复如初。楚瑶置身于一条狭窄的冰隧道中,四周泛着幽幽蓝光。温度比外面低了数倍,连她这样的冰系修士都感到刺骨寒意。
"这就是寒髓洞的小径..."楚瑶小心翼翼地前进,每一步都轻如鸿毛,生怕惊动可能的守卫。
隧道蜿蜒向下,坡度越来越陡。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楚瑶突然停住脚步——前方出现了岔路。玉简上没提到这个!
左边隧道继续向下,寒气更甚;右边则较为平缓,尽头似乎有微光闪烁。楚瑶犹豫片刻,决定先探查右边。母亲若留下什么,应该会放在容易找到的地方。
右转走了百余步,隧道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圆形冰室。冰室中央有一个小小的石台,台上放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玉匣。
楚瑶心跳加速。这就是母亲留下的东西!她快步上前,却在距离石台三步远时突然警觉地停下——地面有极细微的灵力波动。
"陷阱?"楚瑶眯起眼睛,仔细观察。果然,石台周围布满了几乎不可见的灵力丝线,一旦触碰,必定触发警报。
思索片刻,楚瑶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根细绳,系在一枚铜钱上。她小心地将铜钱抛过灵力丝线,落在石台另一侧,然后轻轻一拉——玉匣被绳子带起,越过陷阱区域,安全落入她手中。
玉匣入手冰凉,通体晶莹,表面刻着精美的雪花纹路。楚瑶深吸一口气,轻轻打开匣盖。
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块薄如蝉翼的冰晶片,和一枚小小的蓝色戒指。楚瑶先拿起冰晶片,对着冰壁反射的蓝光照了照,隐约看到里面有灵力流动。
"记忆晶片?"楚瑶听说过这种东西,可以存储影像和声音。她将晶片贴在额头,注入一丝灵力。
刹那间,眼前的景象变了。冰室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原。雪地中央站着一位白衣女子,眉目如画,与楚瑶有七分相似。
"女儿..."女子开口,声音温柔中带着哀伤,"如果你看到这段影像,说明你已经长大成人,并且找到了我留下的线索。"
楚瑶浑身颤抖——这是她的母亲苏清霜!那个只在梦中见过的身影,此刻如此真实地出现在"眼前"。
"时间不多,我长话短说。"影像中的苏清霜神色凝重,"你并非普通修士,而是千年难遇的'玄冰琉璃体'。这种体质一旦觉醒,修炼速度远超常人,但代价是..."
话未说完,影像突然扭曲,苏清霜的身影模糊了一瞬,又恢复清晰:"...玄冰宗创派祖师留下的预言,玄冰琉璃体若在十八岁前达到元婴期,其灵根可助人突破渡劫境。苏清寒发现你的体质后,便计划将你培养到元婴,然后...夺取你的灵根。"
楚瑶如遭雷击。原来这就是真相!苏清寒收她为徒,悉心栽培,全是为了这个!
"我本想带你远走高飞,但玄冰宗势力太大..."苏清霜眼中含泪,"所以我选择假意叛逃,引开追兵,让你以孤儿身份被宗门收养。这样至少你能活到十八岁..."
影像又开始不稳定,苏清霜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戒指是关键...寒髓心火...玄冰心经原本在...小心紫袍..."
"砰"的一声,晶片在楚瑶手中碎裂,影像消失。她呆立原地,脑海中回荡着母亲的话。原来苏清霜并非被苏清寒所杀,而是为保护她主动牺牲自己!而那个所谓的"弑师",不过是她反抗命运的本能之举...
泪水模糊了视线,楚瑶紧紧攥住那枚蓝色戒指。戒指造型朴素,只在表面刻着一朵小小的雪花。她试着戴在右手无名指上,戒指立刻自动调整大小,完美贴合。
就在戒指戴上的瞬间,一股奇特的寒意从指尖流遍全身。楚瑶惊讶地发现,周围的极寒突然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仿佛戒指在帮助她调节体温。
"母亲..."楚瑶轻抚戒指,心中百感交集。现在她明白了,苏清寒临死前说的"你们母女终究都成了我的踏脚石"是什么意思。从始至终,她都被当作一件工具,一个突破渡劫境的捷径!
愤怒如岩浆般在胸中沸腾,但楚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她还在敌营腹地,随时可能被发现。
收起玉匣,楚瑶决定探索另一条向下的隧道。母亲提到的"寒髓心火"和"玄冰心经原本"很可能就在那里。
回到岔路口,楚瑶选择了左边的隧道。越往下走,寒气越重,连呼吸都变得困难。隧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冰窟,中央有一个直径约十丈的寒潭,潭水漆黑如墨,散发着恐怖的寒气。
"这就是寒髓..."楚瑶听说过,寒髓是天地间至寒之物,寻常修士沾上一滴就会瞬间冻成冰雕。但奇怪的是,寒潭中央竟然有一簇蓝色的火焰在跳动!
"寒髓心火!"楚瑶立刻认出来。百草仙曾提过,这是极寒中诞生的异火,与她体质相配。但要取得它,必须穿过寒潭...
正当楚瑶思索对策时,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她迅速闪到一块冰柱后,屏息凝神。
"奇怪,明明感应到有人闯入..."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楚瑶悄悄探头,看到一个紫袍老者站在洞口。紫袍!母亲和黑袍人都警告过的!老者面容阴鸷,双眼如鹰般锐利,正在扫视冰窟。
"出来吧,小老鼠。"老者冷笑,"寒髓洞只有这一个出口,你逃不掉的。"
楚瑶心跳如鼓,额头渗出冷汗。这老者气息深沉如海,至少是元婴后期,甚至可能是化神期!正面对抗毫无胜算。
就在这危急时刻,楚瑶右手上的戒指突然微微发热。她低头一看,戒指上的雪花图案正在发光。更奇怪的是,寒潭中央的蓝色火焰也同步闪烁起来,似乎在呼应戒指。
紫袍老者显然注意到了这个变化:"嗯?心火异动?"他警惕地看向寒潭,"难道..."
不等他反应过来,寒潭中的蓝色火焰突然暴涨,化作一条火龙直扑紫袍老者!老者大惊,急忙结印防御:"玄冰盾!"
趁着这个空档,楚瑶从冰柱后冲出,直奔寒潭。直觉告诉她,寒髓心火是在帮她!
"果然是你!楚瑶!"紫袍老者挡下火焰攻击,厉声喝道,"找死!"
一道恐怖的寒光从老者手中射出,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冻结了。楚瑶仓促间回身防御,冰火灵力交织成盾。
"轰!"
寒光击中灵盾,楚瑶被震飞出去,正好落在寒潭边缘。一口鲜血喷出,在冰面上瞬间凝结成红色冰晶。
"乖乖束手就擒,还能留个全尸。"紫袍老者缓步逼近,"否则,让你尝尝寒髓蚀骨的滋味!"
楚瑶擦去嘴角血迹,突然笑了:"是吗?那不如一起尝尝?"
说完,她做了一个让紫袍老者目瞪口呆的举动——纵身跳入寒潭!
"疯了!"老者惊呼。即使是化神期修士,直接接触寒髓也是九死一生。
但楚瑶并非盲目送死。在跳入的瞬间,她激活了体内所有冰火灵力,同时右手戒指蓝光大盛。寒潭中央的心火感应到召唤,如闪电般射向她。
极寒瞬间包裹全身,楚瑶感到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的刹那,寒髓心火融入体内,与她的冰火灵力形成一种奇妙的平衡。
紫袍老者站在潭边,震惊地看着潭水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一个身影缓缓升起——楚瑶全身覆盖着蓝红交织的火焰铠甲,双眼一冰蓝一赤红,宛如战神降临。
"不可能!"老者失声叫道,"寒髓心火认主了?!"
楚瑶抬起手,一道蓝红交织的光束激射而出。老者仓促闪避,仍被擦中左肩,顿时整条手臂结满冰霜,又瞬间燃起蓝色火焰。
"啊!"老者惨叫一声,当机立断斩断左臂,防止火焰蔓延,"小畜生,你给我等着!"
撂下狠话,紫袍老者化作一道寒光遁走。楚瑶没有追击,因为她现在的状态极不稳定。心火与自身灵力还在融合过程中,刚才那一击已经耗尽了大部分力量。
蓝红铠甲渐渐消散,楚瑶虚弱地跪倒在地。内视丹田,她惊讶地发现元婴胸口处的太极图案中心,多了一簇小小的蓝色火焰。这就是寒髓心火的本源,已经与她融为一体。
"母亲...这就是你留给我的礼物吗?"楚瑶轻抚戒指,心中了然。这枚戒指显然是引导心火的关键,只有具备九阴玄脉的人才能使用。
休息片刻后,楚瑶开始寻找母亲提到的"玄冰心经原本"。环顾冰窟,除了寒潭外空空如也。突然,她注意到潭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难道在潭底?"楚瑶皱眉。虽然现在有心火护体,但再次进入寒髓还是很危险。不过为了真相,她别无选择。
深吸一口气,楚瑶再次跃入寒潭。有心火保护,这次寒髓的侵蚀感减轻了许多。她奋力下潜,朝着光源游去。
潭底躺着一块晶莹的玉碑,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楚瑶勉强辨认出开头的几个大字:《玄冰心经》原始真本。
惊喜之下,楚瑶伸手去拿玉碑,却发现它纹丝不动。仔细一看,玉碑底部延伸出无数细丝,与潭底相连。就在她思索如何带走时,戒指再次发热,玉碑上的文字突然活了过来,化作无数光点涌入戒指!
楚瑶惊呆了,随即明白过来——戒指不仅能引导心火,还是存储玄冰心经的容器!母亲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任务完成,楚瑶迅速上浮。刚爬出寒潭,就听到远处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喊叫声。紫袍老者显然搬来了救兵!
楚瑶强忍虚弱,朝洞口奔去。刚到隧道,迎面就撞上五六个玄冰宗弟子。
"逆徒楚瑶!"为首的弟子惊呼,"拦住她!"
楚瑶没时间纠缠,双手一挥,一道冰火交织的旋风席卷而出,将几人掀飞。她趁机冲入隧道,向上疾奔。
身后追兵如潮,不时有冰锥剑气袭来。楚瑶左躲右闪,身上还是添了几道伤口。最危险的一次,一道寒光擦着她脖颈飞过,在冰壁上炸出一个大洞。
终于看到入口处的冰壁,楚瑶全力冲刺。就在她即将触碰到冰壁时,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厉喝:"玄冰锁魂!"
数条寒冰锁链如毒蛇般缠来,楚瑶避无可避,眼看就要被擒。千钧一发之际,她体内寒髓心火猛然爆发,蓝红交织的火焰将锁链瞬间熔断!
借着这股爆发力,楚瑶撞向冰壁,同时运转法诀。冰壁再次裂开缝隙,她如游鱼般滑出,随即反手一击,将入口彻底轰塌,暂时阻挡追兵。
外面已是深夜,风雪依旧。楚瑶不敢停留,朝着远离玄冰宗的方向疾驰。体内灵力几乎耗尽,寒髓心火也因过度使用而暂时沉寂,但她心中却充满前所未有的清明。
现在,她终于知道了真相——关于自己的体质,关于母亲的牺牲,关于苏清寒的阴谋。黑袍人要的玄冰心经已经到手,但她不会轻易交出。那里面很可能还藏着更多秘密...
在一处隐蔽的冰缝中暂时休整,楚瑶取出戒指,尝试读取存储其中的玄冰心经。随着灵力注入,一段文字浮现在脑海中:
"玄冰琉璃体,天地异数。冰火同炉,可证大道..."
楚瑶越读越心惊。原来玄冰心经原本记载的修炼方法与现在玄冰宗流传的大相径庭!正统修炼应该是冰火同修,而非单纯的冰系功法。是某代宗主故意篡改,导致后世修炼者难有大成。
而关于玄冰琉璃体的记载更让她震惊——这种体质若在十八岁前达到元婴期,确实可以被特殊功法夺取灵根。但若自行突破,则有望达到传说中的渡劫境,甚至更高!
"原来如此..."楚瑶恍然大悟。苏清寒想夺取她的灵根突破渡劫,而母亲则希望她能自行突破,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远处,玄冰宗的警钟声响彻夜空。楚瑶知道,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但现在,她不再迷茫,不再恐惧。
"母亲,我会完成你未竟的心愿。"楚瑶握紧戒指,眼中燃起坚定的火焰,"玄冰宗的真相,必将大白于天下!"
风雪中,一道身影向着北方疾驰而去。在那里,黑袍人约定的断魂崖正等待着她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