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崖，北境有名的险地。
楚瑶站在崖边，俯视着下方深不见底的峡谷。凛冽的北风呼啸而过，卷起她额前几缕散落的发丝。三天前从寒髓洞逃出后，她一路隐匿行踪，终于在今天赶到与黑袍人约定的地点。
右手上的蓝色戒指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寒髓心火在其中静静燃烧。这三天里，楚瑶初步掌握了心火的使用方法，体内冰火灵力融合得更加完美。但代价是，她现在的气息与玄冰宗功法大相径庭，一旦靠近，立刻就会被认出是"外人"。
"准时到达，不错。"
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楚瑶猛地转身，看到那个熟悉的黑袍银面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十步开外，仿佛凭空出现一般。
"你是谁？"楚瑶单刀直入，右手悄然凝聚灵力，"怎么知道寒髓洞的小径？又怎么知道我母亲的事？"
黑袍人轻笑一声："问题真多。不过首先..."他伸出手，"我要的东西呢？"
楚瑶没有立即交出玄冰心经。她紧盯着对方："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宁愿毁了心经也不会给你。"
"有骨气。"黑袍人点点头，"好吧，既然你已经去过寒髓洞，想必知道了一些事。"他缓缓摘下面具，"认识这张脸吗？"
面具下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看上去约莫五六十岁，左眼下方有一道深深的疤痕，一直延伸到嘴角。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一只冰蓝，一只漆黑，显得格外诡异。
楚瑶皱眉："我应该认识你吗？"
"看来苏清霜没在你面前提过我。"男人略显失望，"我是莫云天，玄冰宗前任大长老，也是你母亲的师兄。"
楚瑶瞳孔微缩。母亲确实从未提过有什么师兄，但寒髓洞玉匣中的影像曾出现过"紫袍"警告，而眼前之人穿的正是黑袍...
"证明给我看。"楚瑶没有轻易相信。
莫云天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这是玄冰宗长老令牌，上面有我的灵魂印记，做不得假。"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异色双瞳，"这只黑眼是被现任宗主紫霄用'玄阴煞气'所伤，永远无法痊愈。"
楚瑶谨慎地检查了令牌，确实感应到玄冰宗特有的灵力波动。但她仍未放松警惕："如果你真是我母亲师兄，为何不早救她？又为何现在才出现？"
"问得好。"莫云天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二十年前那场内乱，我被紫霄暗算，重伤逃出。等我养好伤回来，清霜已经..."他声音哽咽了一下，"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调查，直到发现你的存在。"
"那寒髓洞的小径..."
"是我和你母亲一起发现的。"莫云天接过话头，"我们年轻时经常偷偷去那里修炼。寒髓心火也是我们同时发现的，但它选择了清霜..."
楚瑶心中一动。母亲在影像中确实表现得对寒髓洞很熟悉。难道这人说的都是真的？
"紫霄为何要杀我母亲？"楚瑶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莫云天冷笑："因为清霜发现了玄冰心经被篡改的真相，还发现了紫霄一脉的秘密——他们世代都在寻找玄冰琉璃体，想要夺取灵根突破渡劫境。"
这与楚瑶在寒髓洞了解的信息吻合。她稍微放松了些："所以苏清寒..."
"是紫霄的徒弟，奉命接近并培养你。"莫云天咬牙切齿，"他们没想到的是，清霜早就看穿了这个阴谋，提前做了安排。"
楚瑶沉默片刻，从戒指中引出一缕信息流——这是玄冰心经原本的副本："你要的东西在这里。但我要知道，你要它做什么？"
莫云天接过信息流，小心地存入一块玉简中："两个目的。一是证明紫霄一脉篡改功法、残害同门的罪行；二是..."他直视楚瑶的眼睛，"帮你完全觉醒玄冰琉璃体。"
"帮我？"楚瑶挑眉。
"心经原本记载了玄冰琉璃体的正确修炼方法。"莫云天解释道，"紫霄一脉篡改功法，就是为了让拥有这种体质的人无法真正掌握自己的力量，方便他们夺取灵根。"
楚瑶想起心经中关于"冰火同修"的记载，若有所思。她现在的冰火灵力确实与众不同，但还远未达到"玄冰琉璃体"应有的威能。
"最后一个问题。"楚瑶盯着莫云天的眼睛，"黑水城那晚，玄冰宗的人是怎么找到我的？"
莫云天脸色一变："你怀疑我泄露你的行踪？"他摇摇头，"是紫霄的'玄阴镜'，那件法宝能追踪血缘关系。他一定是得到了你母亲的遗物..."
话音未落，莫云天突然神色剧变，猛地扑向楚瑶："小心！"
一道紫黑色的光芒从天而降，正中莫云天后背。他闷哼一声，与楚瑶一起滚到旁边的巨石后。
"玄阴煞气！"莫云天咬牙道，"紫霄亲自来了！"
楚瑶探头望去，只见天空中悬浮着三道身影。为首的是一名紫袍老者，面容阴鸷，正是寒髓洞中那个被她击退的长老！左右各站着一个元婴期修士，其中一人赫然是断臂的紫袍老者。
"莫云天！"紫袍宗主声音如雷，"躲了二十年，终于肯现身了？"
莫云天强忍伤痛，冷笑道："紫霄，你篡改宗门典籍，残害同门，还有脸以宗主自居？"
"放肆！"紫霄怒喝，"玄冰宗在我手中发扬光大，何来篡改之说？"他目光转向楚瑶，"小畜生，寒髓心火和玄冰心经不是你能染指的。乖乖交出来，留你全尸！"
楚瑶没有废话，双手一合，冰火灵力交织成一道蓝红光柱直冲紫霄！这一击她毫无保留，融合了寒髓心火的力量，威力远超以往。
紫霄面色微变，挥袖布下一道紫色屏障。"轰"的一声巨响，光柱与屏障同时炸裂，冲击波将两侧山崖震得碎石纷飞。
"好强的力量！"紫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不愧是玄冰琉璃体！更留你不得了！"
他双手结印，天空顿时阴云密布，无数紫黑色冰锥如雨点般落下。楚瑶和莫云天急忙闪避，冰锥所到之处，连岩石都被腐蚀出阵阵青烟。
"玄阴煞气专破护体灵力！"莫云天拉着楚瑶急速后退，"不能硬接！"
楚瑶尝试用冰焰抵挡，发现确实效果不佳。这紫霄的修为至少是化神期，远非她现在能正面抗衡的。
"往崖下跳！"莫云天突然指向断魂崖深处，"下面有处洞穴，能暂时躲避！"
眼看紫霄三人逼近，楚瑶一咬牙，跟着莫云天跃下悬崖。下落过程中，莫云天打出一道法诀，崖壁上突然出现一个洞口，两人准确落入其中。
洞内曲折幽深，莫云天显然熟悉路径，带着楚瑶七拐八绕，很快甩开了追兵。最终，他们停在一处宽敞的石室中。
"暂时安全了。"莫云天喘息着坐下，背后的伤口泛着紫黑色，"这地方有我布下的隐匿阵法，紫霄一时半会找不到。"
楚瑶看着他背后的伤，皱眉道："这玄阴煞气..."
"会不断侵蚀灵力，直至死亡。"莫云天苦笑，"不过别担心，我撑得住。"
楚瑶犹豫片刻，伸出右手按在莫云天背上。戒指蓝光闪烁，一缕寒髓心火流入伤口，与玄阴煞气激烈对抗。莫云天痛得浑身颤抖，但煞气确实被一点点净化。
"寒髓心火竟能克制玄阴煞气！"莫云天惊讶道，"看来紫霄失算了。"
半个时辰后，伤口处的煞气终于清除干净。莫云天脸色好了许多，郑重地向楚瑶道谢。
"不必。"楚瑶摇摇头，"你为我挡下那一击，该我谢你才对。"她顿了顿，"现在，告诉我全部真相。紫霄到底想要什么？我母亲又为何..."
莫云天长叹一声，开始讲述一段尘封往事。
二十年前，玄冰宗分为两派。一派以紫霄为首，主张寻找玄冰琉璃体，通过夺取灵根突破渡劫；另一派则以莫云天和苏清霜为代表，坚持正统修炼。
"我们查阅古籍，发现玄冰心经原本记载的修炼方法与宗门流传的大不相同。"莫云天解释道，"真正的玄冰琉璃体应该冰火同修，而非单纯的冰系功法。紫霄一脉篡改经典，就是为了让拥有这种体质的人无法真正成长，方便他们夺取灵根。"
楚瑶想起自己冰火灵力的特殊性，若有所思。
"你母亲苏清霜是百年难遇的奇才，很早就发现了这个秘密。"莫云天继续道，"更关键的是，她在寒髓洞发现了创派祖师留下的预言——玄冰琉璃体若在十八岁前自行突破元婴，将开启前所未有的修炼之路。"
"所以紫霄要杀她？"
"不止如此。"莫云天眼中闪过痛楚，"你母亲当时已经怀了你，而你就是预言中的玄冰琉璃体。紫霄本想控制她，等她生下你后直接夺取婴儿灵根。但你母亲拼死逃出，将你藏了起来..."
楚瑶如遭雷击。原来自己从出生起就是猎物！
"后来呢？"
"后来..."莫云天苦笑，"紫霄对外宣称苏清霜叛逃，派人追杀。我试图阻止，却被暗算重伤。等我养好伤回来，听说苏清霜已被杀，而你下落不明。"
"那苏清寒..."
"是紫霄最信任的弟子，奉命寻找并培养你。"莫云天冷笑，"他们没想到的是，你母亲在寒髓洞留下了后手。那枚戒指和寒髓心火，就是为你准备的对抗紫霄的武器。"
楚瑶摩挲着右手上的戒指，心中五味杂陈。母亲为了保护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现在，她必须完成母亲未竟的事业。
"现在怎么办？"楚瑶问道，"紫霄不会放过我们。"
莫云天思索片刻："我们需要盟友。南岭天机阁的玉衡子与我有些交情，但他一向中立，未必会插手宗门纷争。"他顿了顿，"不过...如果你真想对抗紫霄，有个地方必须去。"
"哪里？"
"炎阳真君的遗迹。"莫云天压低声音，"传说中千年前与玄冰祖师齐名的大能，专修火系功法。他的遗迹里可能有你需要的东西——与寒髓心火对应的'炎阳灵种'。"
楚瑶心头一震。冰火同修，她现在确实掌握了强大的寒冰之力，但火焰方面还差些火候。若能找到炎阳灵种...
"遗迹在哪？"
"极西之地的熔岩山脉。"莫云天取出一块古老的地图玉简，"但那里危险重重，连化神修士都有去无回。"
楚瑶接过玉简，毫不犹豫地说："我必须去。"
莫云天赞赏地点头："不愧是清霜的女儿。"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火红色的玉佩，"这是我年轻时在遗迹外围找到的，或许对你有帮助。"
楚瑶接过玉佩，立刻感到一股温暖的力量流入体内，与寒髓心火形成微妙平衡。
"我会引开紫霄的注意，给你争取时间。"莫云天站起身，"记住，找到炎阳灵种后，回来寒髓洞。那里有心火大阵，能助你融合两种力量。"
楚瑶郑重点头："保重。"
莫云天最后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石室中，楚瑶独自沉思。莫云天的话填补了许多空白，但她总觉得还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比如，母亲为何不直接带她远走高飞？寒髓洞玉匣中的警告又是什么意思？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紫霄的威胁近在眼前，提升实力才是当务之急。
检查了一下储物袋中的物资，楚瑶决定立刻动身前往西方。离开前，她最后看了一眼断魂崖的方向——紫霄等人已经不见踪影，想必是追莫云天去了。
"母亲，无论真相如何，我都会查明一切。"楚瑶轻声自语，"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她转身向西，踏上了寻找炎阳真君遗迹的旅程。体内冰火灵力似乎感应到她的决心，悄然流转，在经脉中形成完美的循环。
前方等待她的，是更广阔的天地，更强大的敌人，以及——真正的自我觉醒之路。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