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在医务科办公室里浓得化不开。白岳阳攥着皱巴巴的投诉单，看着对面科长严肃的脸，手心又开始冒汗。
“白岳阳实习生，”科长推了推眼镜，“患者家属投诉你在手术中操作失误，导致主刀医生受伤，你有什么解释？”
白岳阳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他想起昨天手术后，患者家属在走廊里指着他鼻子骂的场景：“就是你这个穿名牌的小医生！害得秦医生受伤，我们要告你！”
“我……”白岳阳的声音有些颤抖，“是我太紧张了，但是秦医生他……”
“秦主任已经提交了情况说明，”科长打断他，“他说这是意外，与你无关。但家属不依不饶，坚持要投诉。”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秦寒穿着白大褂走进来，手臂上的绷带藏在长袖里，看不真切：“科长，我来交白岳阳的实习评估。”
科长的态度立刻缓和下来：“秦主任来了啊，快坐快坐。这事儿……”
“投诉单我看过了，”秦寒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白岳阳的操作符合规范，失误是因为器械打滑。”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白岳阳苍白的脸，“如果科室要处罚，我作为带教老师，负主要责任。”
白岳阳猛地抬头，看着秦寒挺直的背影，眼眶瞬间湿润。科长看着两人，叹了口气：“罢了罢了，秦主任都这么说了，家属那边我再去沟通。白岳阳，你以后可要仔细点！”
“谢谢科长！谢谢秦医生！”白岳阳连忙鞠躬，跟着秦寒走出医务科。
走廊里，秦寒停下脚步：“跟我来。”
两人走进办公室，秦寒从抽屉里拿出个标本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只CT千纸鹤，翅膀上用不同颜色的笔写着日期和简单的标注：“2024.11.5 笨蛋第一次成功拆线”、“2025.2.14 情人节的猫耳朵”。
“这些是……”白岳阳惊讶地看着标本盒。
“你折的。”秦寒拿起最上面一只，翅膀上画着戴着手术帽的小猫，“从你第一天实习开始，我就留着了。”
白岳阳的心跳得飞快，他想起自己每次偷偷把千纸鹤放在秦寒桌上的场景，原来他都知道。
“秦医生，你……”
“啪嗒。”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白银川拎着个巨大的礼盒冲进来：“岳阳！我给你和秦医生带了礼物——”他突然看到桌上的标本盒，眼睛一亮，“哇！这是秦医生给你准备的情书千纸鹤吗？”
秦寒的额角青筋跳了跳：“白总，这里是办公室。”
“我知道我知道！”白银川把礼盒放在桌上，“这是林深特意给你们做的！打开看看！”
白岳阳好奇地打开礼盒，里面是个古董级的标本盒，用紫檀木雕刻着缠枝莲纹，打开后发现里面铺着天鹅绒，正适合放CT千纸鹤。旁边还有张小纸条，是林深的字迹：“用修复明清家具的工艺做的，防辐射，保存久。”
秦寒看着标本盒，又看了看旁边一脸兴奋的白银川，无奈地摇了摇头：“白总，费心了。”
“不费心不费心！”白银川搓着手，“对了，秦医生，你手臂上的伤怎么样了？我让林深给你找了个宋代的金疮药……”
“不用了。”秦寒打断他，“白岳阳，把千纸鹤放进新盒子里。”
白岳阳乖乖照做，看着那些承载着回忆的千纸鹤被小心翼翼地放进紫檀木盒，心里暖暖的。这时，他发现最底下还有一只没见过的千纸鹤，翅膀上用银色马克笔写着：“给笨蛋的勇气”。
“这是……”
“昨天折的。”秦寒转过身，假装整理文件，“医务科的事别放在心上，下次手术小心点。”
白岳阳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刚才在医务科，秦寒说“我负主要责任”时坚定的眼神。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钧窑平安扣，突然鼓起勇气：“秦医生，谢谢你。”
秦寒没回头，声音却柔和了些：“快去写病历。”
白银川看着两人，突然觉得自己成了电灯泡。他悄悄退到门口，给林深发消息：“老婆，我好像助攻成功了！秦医生把千纸鹤放进你做的盒子里了！”
林深很快回复：“知道了，你什么时候把我落在你办公室的放大镜拿回来？”
白银川看着消息，叹了口气。而在办公室里，白岳阳正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只千纸鹤放进紫檀木盒，突然发现盒底刻着一行小字：“愿君安好，岁岁年年”——是林深的笔迹。
“秦医生，”白岳阳轻声说，“这个盒子……”
“嗯。”秦寒转过身，手里拿着一份新的实习报告，“以后折千纸鹤用专用的防辐射纸，听到没有？”
白岳阳看着他眼里的温柔，用力点了点头。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紫檀木盒上，那些CT千纸鹤在光影中闪烁，仿佛在诉说着未曾宣之于口的心意。
而在办公室外，白银川正对着手机傻笑，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把林深的放大镜当成礼物送给了秦寒。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此刻，办公室里的两个人都知道，有些东西，就像那些千纸鹤一样，已经悄悄在彼此心底，生根发芽。
（第十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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