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夕阳把医院花园染成蜜糖色,白岳阳蹲在三花猫的窝前,小心翼翼地把CT片折的小鱼干放进食盆。三花猫蹭了蹭他的裤腿,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在干嘛?”
秦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岳阳回头,看见他穿着便服,手里拎着个保温桶,额角还带着未干的水珠,显然是刚运动回来。
“给猫妈妈送晚饭,”白岳阳站起身,目光落在他手腕上——那里戴着个CT片编织的手绳,是他昨天偷偷系上的,“秦医生,你胃好点了吗?”
“嗯。”秦寒把保温桶递给他,“林深熬的粥,说比你煮的有营养。”
白岳阳接过桶,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山药香。他想起今早林深发来的微信,附带一张白银川系着围裙在厨房手忙脚乱的照片,配文是:“你哥说要亲自给秦医生煮粥,结果把糖当成了盐。”
“秦医生,”白岳阳突然开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收藏了我所有的千纸鹤?”
秦寒的动作顿了一下,夕阳的光芒在他眼中跳跃:“你不是已经看到了。”
“可是……”白岳阳攥紧手里的CT小鱼干,“从十七岁到现在,整整八年,你为什么……”
“因为笨蛋送的东西,”秦寒打断他,声音轻得像羽毛,“总要收着。”
白岳阳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看着秦寒耳尖泛起的薄红,突然想起昨晚在办公室,对方发烧时无意识攥着他衣角的样子。花园里的风带着晚樱的香气,吹动秦寒额前的碎发,让他冷硬的轮廓显得格外温柔。
“秦医生,”白岳阳深吸一口气,“我喜欢你,不是一天两天了。”
秦寒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个CT片折的小盒子,里面躺着只戴着听诊器的小猫千纸鹤,翅膀上用银笔写着:“笨蛋,我知道。”
“你……”白岳阳惊讶地看着千纸鹤,“这是什么时候折的?”
“你第一次把千纸鹤塞进我书包那天。”秦寒把盒子塞进他手里,指尖碰到他的掌心,温度比平时高了些,“后来每年生日,都会折一只。”
白岳阳看着盒子里的千纸鹤,又看看秦寒认真的眼睛,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他想起自己年少时笨拙的暗恋,那些藏在CT片里的心事,原来早就被这个人妥帖收藏。
“秦医生,”他的声音带着哽咽,“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嗯。”秦寒伸手,轻轻擦掉他眼角的泪,“从你把听诊器戴反,还非要给我听心跳的时候就知道了。”
白岳阳的脸瞬间爆红,想起实习第一天的糗事,忍不住捶了他一下:“你早就知道了,还故意欺负我!”
秦寒抓住他的手腕,指尖摩挲着他腕骨的弧度:“谁让你笨。”
这时,白银川的声音突然从花园门口传来:“岳阳!林深给你……”他看见两人交握的手,立刻捂住嘴,“哦!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见!”
林深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个锦盒,无奈地对白银川说:“让你别这么急……”他看见白岳阳手里的CT千纸鹤盒子,笑了笑,“看来我们的礼物送得正是时候。”
白银川恍然大悟,立刻献宝似的递上锦盒:“这是林深用宋代官窑碎片拼的千纸鹤摆件!据说放在办公室能招财……”
“是镇宅。”林深纠正他,打开锦盒,里面是只展翅欲飞的千纸鹤,翅膀上的裂纹是宋代官窑特有的冰裂纹,“用修复古瓷的锔瓷工艺做的,希望你们……”
“好了哥,”白岳阳打断他,脸颊绯红,“我们知道了。”
秦寒看着眼前的闹剧,又看看手里白岳阳的手,突然觉得,就算被白银川这样打扰,此刻的时光也无比珍贵。他接过锦盒,对林深点了点头:“谢谢。”
白银川见状,立刻拉着林深撤退:“走走走,别打扰他们二人世界!”
花园里重新恢复安静,只剩下三花猫和小猫们的呼噜声。白岳阳靠在秦寒肩上,看着锦盒里的官窑千纸鹤,突然想起什么:“秦医生,你还记得吗?七岁那年,你隔着窗户给我讲故事,用听诊器听外面的雨声。”
“嗯,”秦寒的声音低沉温柔,“你说听诊器像小喇叭,非要抢过去听我的心跳。”
白岳阳笑了起来,眼睛弯成月牙:“那时候我就觉得,秦医生的心跳声,比雨声好听。”
秦寒低头看他,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他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听诊器,轻轻抵在白岳阳胸口:“现在呢?”
白岳阳感受着金属听头的微凉,以及胸膛里如鼓的心跳,笑着说:“现在觉得,秦医生的心跳声,像千纸鹤振翅的声音。”
秦寒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终于不再压抑。他低头吻住白岳阳的唇,月光下,花园里的晚樱轻轻飘落,三花猫带着小猫们蜷缩在角落,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远处,“秦岳大道”的霓虹灯牌在夜色中闪烁,将两人的身影染成温暖的金色。白岳阳攥着手里的CT千纸鹤盒子,感受着秦寒唇上的温度,突然觉得,那些藏在CT片里的秘密,那些年复一年的暗恋,终于在这个月光皎洁的夜晚,开出了最美丽的花。
而在秦寒的口袋里,那只戴着听诊器的小猫千纸鹤,翅膀上的“笨蛋,我知道”在月光下闪闪发亮,仿佛在见证着这个迟来却无比珍贵的告白。
(第二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