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娜盯着手机屏幕，陈静发来的信息简短得令人不安："明天下午三点，郊区废弃纺织厂。一个人来。"发送时间是凌晨两点十七分。
"这不对劲。"乔安娜将手机递给正在沙发上发呆的林小雨，"陈静失踪两周后突然联系，却连个解释都没有。"
林小雨放下手里的茶杯，眉头紧锁："语气太冷静了，不像她。"她放大信息附带的工厂定位地图，"而且为什么选这种地方？"
李叔从修理厂出来，毛巾搭在湿漉漉的头发上："怎么了？"他接过手机扫了一眼，脸色立刻变了，"这可能是陷阱。"
"但我们不能不去。"乔安娜突然站起来说"如果真是陈静呢？如果她需要帮助呢？"
三人陷入沉默。自从陈静在调查王明远和周总得关系的过程中突然失联，他们尝试了所有联系方式，甚至冒险监视过她的公寓，却一无所获。现在这条突如其来的信息，既像救命稻草，又像精心布置的诱饵。
"我们三个一起去，"林小雨最终决定，"但提前两小时到，侦查地形，做好应急预案。"
次日下午，天空阴沉得像是要压下来。废弃纺织厂位于城郊工业区边缘，锈迹斑斑的铁门半开着，仿佛一张咧开的嘴。乔安娜将车停在五百米外的树林里，三人徒步接近。
"东侧围墙有缺口，可以作为逃生路线。"李叔通过微型望远镜观察，"主厂房二楼视野最好，但太暴露了。我建议在一楼这个角落见面，背靠承重墙，两侧都有出口。"
林小雨调试着腕表上的微型探测器："电磁信号正常，没有检测到监控设备。但这地方太安静了，连只鸟都没有，不正常。"
乔安娜检查了藏在靴筒里的电击器，心跳如擂鼓。她想起大学时和陈静一起参加的野外生存训练，陈静总是能在最紧张的时刻讲冷笑话缓解气氛。而现在，这种回忆让她喉咙发紧。
两点五十分，他们按照计划分散就位。乔安娜独自走向约定的地点——厂房中央一片被阳光穿透破碎屋顶照亮的地带。脚步声在空旷的厂房内回荡，惊起几只藏在暗处的老鼠。
"你迟到了。"
声音从阴影处传来，乔安娜猛地转身。陈静从一根混凝土立柱后走出，穿着她们最后一次见面时那件黑色风衣，但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颜色，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苍白。
"陈静？"乔安娜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天啊，这两周你去哪了？我们找遍了——"
"时间有限。"陈静打断她，眼神飘向乔安娜身后某个不确定的点，"周总和王明远的事到此为止。你们三个立刻停止调查，离开这座城市。"
乔安娜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你在说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一起查清真相吗？要为陈叔叔，你爸爸找出真凶的——"
"我没有消失。"陈静突然皱眉，像是听到某种干扰声般歪了歪头，"我只是...明白了更多事情。这对你们不安全。"
就在这时，林小雨和李叔从预定的掩护位置走了出来。
"陈静，"林小雨轻声说，"你还记得大学时我们三个在宿舍楼顶喝醉后约定过什么吗？"
陈静的表情出现了短暂的空白，随后嘴角抽动了一下："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你们必须——"
"回答她。"乔安娜上前一步，手看似随意地插在外套口袋里，"那天晚上我们约定了什么？"
陈静的目光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游移，瞳孔在昏暗光线下异常扩大："我...记忆有些混乱。重要的是现在——"
厂房顶灯突然全部亮起，刺得人睁不开眼。乔安娜本能地抬手遮挡，余光看到陈静的脸在强光下呈现出诡异的金属光泽。
"你不是陈静。"林小雨厉声道，"至少不完全是。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陈静——或者说那个像陈静的东西——面部肌肉僵硬地牵动："我是为你们好。他们已经在——"
话音未落，整个厂房的灯光同时熄灭，黑暗如潮水般涌来。乔安娜听到林小雨和李叔急促的警告："趴下！"
破空声从右侧袭来，乔安娜本能地翻滚躲避，肩膀撞上坚硬的地面。黑暗中传来打斗声、金属碰撞声，还有陈静——如果那真是陈静——机械般重复的"快跑"。
"乔安娜！左侧！"李叔的喊声在厂房内回荡。她刚转身，就被一股大力扑倒，后脑重重磕在地面上。压在她身上的人散发着陈静常用的香水味，但肢体力量大得不像人类。
"别反抗，"陈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语调却冰冷得不带任何感情，"这是最后警告。"
乔安娜屈膝猛顶对方腹部，触感坚硬如铁。她趁机抽出电击器，抵在陈静腰间按下开关。蓝光闪烁间，她看到陈静的脸在电流中扭曲，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小雨！李叔！"乔安娜挣扎着爬起来，"撤向东侧出口！"
一道手电光划破黑暗，照见林小雨正与一个黑衣人缠斗。那人动作快得不像人类，但林小雨凭借柔道技巧将其过肩摔在地上。金属撞击声中，她扯下了对方手腕上的什么东西。
"手表！"林小雨喘息着喊道，"和李秘书那款一样！"
林小雨从阴影中冲出，拉着乔安娜向预定逃生路线跑去。身后传来陈静不自然的脚步声，节奏精确得像节拍器。
"分开跑！"林小雨推开乔安娜，自己转身迎向追兵。乔安娜听到肉体撞击的闷响，然后是林小雨痛苦的呻吟。
她折返时，看到林小雨被陈静单手扼住喉咙抵在墙上。更可怕的是，陈静的左臂衣袖在打斗中被撕裂，露出的"皮肤"下闪烁着微弱的蓝光，某种金属结构清晰可见，没有流血。
"陈静！"乔安娜嘶吼着捡起一根铁管，"放开她！"
陈静——或者说那个占据陈静身体的什么东西——转过头。在厂房外透进的微光中，她的眼睛反射着猫科动物般的冷光。
"乔乔，"她用陈静的声音说，却带着陌生的机械音，"你不明白。我们正在变得更好。"
铁管从乔安娜手中滑落。这一刻的震惊比任何恐惧都更彻底地击垮了她。那不是比喻，不是夸张——她最好的朋友真的变成了某种非人的东西。
李叔突然从侧面冲来，将一瓶化学喷雾直接喷向陈静面部。白色雾气中，陈静的动作突然变得迟缓，林小雨抓住的手松开了。
"快走！"李叔拽起林小雨说道，"那只能争取三十秒！"
三人跌跌撞撞冲向围墙缺口，身后传来陈静不似人类的尖啸和更多脚步声。乔安娜翻越围墙时回头看了一眼，陈静站在厂房门口，左臂不自然地垂着，脸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冷漠表情。
他们狂奔五百米回到车上，乔安娜发动引擎时双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方向盘。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林小雨捂着喉咙咳嗽，"那不是陈静...不完全是..."
林小雨摊开手掌，露出从袭击者那里夺来的手表："同样的型号，同样的制造商。李秘书和陈静...他们之间肯定有联系。"
乔安娜猛踩油门，后视镜中，废弃工厂渐渐远去。"不管那是什么，它知道我们所有的内部暗号，行为模式和陈静几乎一样...除了..."她说不下去了。
"除了它是个该死的机器人？"李叔声音嘶哑。
"不全是。"林小雨低头研究那块手表，"更像是...某种混合体。记得陈静手臂下的机械结构吗？但她的面部表情、声音模仿...太精确了。我认为她是被改造了，不是替换。"
乔安娜突然将车刹停在路边，俯身在方向盘上干呕。等呼吸平稳后，她抬头看向两位同伴："无论那是什么，它警告我们停止调查。这意味着我们接近真相了。"
"或者意味着我们正在走入一个更大的陷阱。"林小雨揉着脖子上的淤青，"那东西...它称自己为'我们'。不止一个像陈静这样的存在。"
林小雨突然抬头："王明远...知道志远科技背后的阴谋吗？。陈静失踪前在公寓里遇到的人是不是李秘书。如果我们想知道真相..."
"太危险了。"李叔打断她，"如果王明远也参与其中呢？"
三人陷入沉默。雨开始落下，敲打在车顶的声音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门。
乔安娜重新发动汽车："我们没有选择。如果陈静...如果那个东西说的是真的，整个城市可能已经..."她咽下后半句话，转向通往市区的高速公路。
雨越下越大，车窗上的水痕扭曲了外面的世界，就像他们刚刚目睹的真相一样难以辨认。乔安娜不知道王明远会提供答案还是另一个陷阱，但有一点她很确定——他们正在玩的游戏，赌注已经超出了任何人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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