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当晚的月光被厚重的云层吞噬，志远科技园区笼罩在一片不自然的黑暗中。林小雨蹲在通风井旁，手指紧握着冰冷的金属栅栏，耳机里只有嘈杂的电流声。
"假陈静失联了，"她低声对身旁的乔安娜说，声音绷得像拉紧的弦，"王明远那边应该十分钟前就制造混乱的。"
乔安娜检查着手中的电磁干扰器，显示屏上的红点显示王明远的信号仍在主控室附近，但已经三分钟没有移动了。"不对劲，"她皱眉道，"他的信号静止太久了。"
突然，园区东侧传来一阵刺耳的警报声，随后是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两人对视一眼——这不是计划中的混乱。
"行动暴露了，"林小雨迅速解开通风井的锁扣，"我们得加快速度。"
她们钻入狭窄的通风管道，手肘和膝盖在冰冷的金属壁上摩擦出细微的声响。管道内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化学制剂的混合气味，让乔安娜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按照王明远提供的图纸，这条管道应该直通B2层实验室的后勤区。
爬行了仿佛一个世纪后，林小雨突然停下，示意乔安娜安静。透过下方的通风口栅栏，能看到一个昏暗的储藏室，角落里蜷缩着一个被绑住的人影——是李叔。
乔安娜差点惊呼出声。李叔的左眼肿胀得几乎睁不开，嘴角凝结着血迹，西装皱巴巴地裹在身上，早已看不出原本的精英气质。更骇人的是他右手腕上插着一根输液管，暗红色的液体缓慢地流入他体内。
林小雨用随身工具无声地卸下通风口栅栏，两人轻盈地落在储藏室地面。李叔听到动静猛地抬头，仅剩的一只眼睛里闪过惊恐。
"嘘，是我们，"乔安娜快步上前，小心地拔出李叔手腕上的针头，"周总对你做了什么？"
李叔的嗓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NT-247...他们给我注射了实验版...王明远被抓了...这是个陷阱..."
林小雨迅速解开束缚他的绳索："陈静在哪里？"
"隔壁主实验室..."李叔虚弱地指向一扇金属门，"但你们不明白...那里不只有一个陈静..."
乔安娜和林小雨交换了一个困惑的眼神。林小雨将李叔扶到墙边："藏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靠近金属门时，她们发现门旁有一个生物识别面板。乔安娜从口袋中取出王明远事先准备的权限卡，但刷卡后面板却亮起了红灯。
"该死，"林小雨咬牙，"他们一定已经封锁了系统。"
就在这时，门内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是陈静的声音。乔安娜不假思索地从靴筒里抽出电击器，对准门锁的缝隙插了进去。高压电流让锁芯发出刺耳的嗡鸣，几秒钟后，门锁"咔嗒"一声松开了。
林小雨轻轻推开门缝，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如遭雷击。
实验室中央是一排闪着幽蓝光芒的培养舱，每个舱体内都悬浮着一个赤裸的"陈静"。她们面容安详，仿佛只是沉睡，身上连接着数十根管线。舱体旁的显示屏滚动着各项生命体征数据和"克隆体成熟度：87%"之类的字样。
而在房间另一侧，真正的陈静被束缚在一张特制的医疗椅上，头部连接着复杂的神经接口装置，眼睛半睁着，瞳孔涣散。她的手臂上插着数根输液管，其中一根连接着一个装有荧光绿色液体的压力注射器。
"天啊..."乔安娜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林小雨率先回过神来，快步冲向医疗椅。就在她即将触碰到陈静时，实验室的灯光突然大亮，一个冷静得可怕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就知道你们会来。"
神秘老板，周总等人跟在后面从实验室二层的观察平台缓步走下楼梯，身后跟着四名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他穿着考究的深灰色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烁着近乎狂热的冷静，下巴那条像蜈蚣一样的伤疤格外显眼。
"欢迎参观深海项目的核心实验室，"他做了个夸张的手势，"比你们想象的更壮观，不是吗？"
乔安娜挡在陈静前面："你对她做了什么？这些...这些东西是什么？"她指向那些克隆舱。
"科学奇迹，"神秘老板微笑道，"不只是简单的克隆。每个载体都植入了经过优化的神经网络和记忆片段，只差最后一步——意识转移。"
他走到一个克隆舱前，爱抚般地触碰着玻璃："陈静是完美的原型体。聪明、坚韧、社交网络价值高。想象一下，当我们需要影响某个决策时，一个备受信任的'陈静'出现在关键位置..."
林小雨的视线在克隆舱和医疗椅之间来回移动，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们不是在控制她...是在复制她。"
"控制太低级了，"周总轻笑，"NT-247只是过渡产品。真正的深海项目是意识的永生和可移植性。市长将是下一个接受这份'礼物'的人，然后是州长、内阁成员..."
乔安娜感到一阵恶寒："你疯了！这是反人类的！"
"这是进化，"周总突然冷下脸，"可惜你们永远不会理解了。抓住她们。"
安保人员向前逼近时，林小雨突然按下藏在口袋里的干扰器按钮。整个实验室的灯光闪烁了几下，然后陷入紧急照明模式的暗红色。培养舱的维持系统发出警报声，医疗椅上的束缚带自动解锁了一部分。
混乱中，乔安娜迅速解开陈静剩余的束缚，而林小雨则抓起实验台上的一个玻璃烧瓶砸向最近的安保人员。酸性液体溅在那人脸上，他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啸——面具下露出的竟是部分金属结构的面颊。
"他们也是改造人！"林小雨大喊，同时拽起陈静的一只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安娜，帮我把她扶起来！"
周总站在安全距离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神秘老板说："你们以为这能改变什么？即使带她离开，NT-247也已经重塑了她的大部分神经通路。没有我的密钥，她将永远是个精神分裂的废人。"
乔安娜扶着陈静的另一边，感到好友的身体轻得不像话，仿佛灵魂已经被抽走了大半。陈静的眼睛半睁着，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无意义的音节。
"我们会找到办法的，"乔安娜坚定地说，同时看向林小雨，"通风管道！"
三人跌跌撞撞地向储藏室移动，身后是神秘老板愤怒的吼叫和安保人员的脚步声。就在他们即将到达储藏室门口时，一个黑影从侧面扑来——是假陈静，她的左臂已经完全变成了机械结构，眼睛在暗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你们不能带她走，"假陈静的声音里混杂着电子音，"我才是更好的她。"
林小雨毫不犹豫地抓起墙边的灭火器砸向假陈静的头部。金属碰撞声中，假陈静踉跄了一下，面部皮肤撕裂处露出闪烁的电路。
乔安娜趁机拖着真陈静冲进储藏室，李叔已经勉强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根金属管作为武器。
"通风口！"林小雨指着天花板上的开口，"李叔先上，然后帮我们把陈静拉上去！"
当最后一个人爬进通风管道时，实验室的门被暴力撞开。神秘老板的声音在下面回荡："你们逃不掉的！这座城市很快就会成为我的实验室，每个人都是我的作品！"
管道内，四人在黑暗中艰难爬行，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陈静突然在乔安娜怀里剧烈颤抖起来，嘴角溢出白沫。
"她发作了！"李叔回头喊道，"NT-247的戒断反应！"
林小雨在前方摸索着转弯："再坚持两分钟，王明远说过东侧有个紧急出口通向停车场！"
就在他们即将看到希望时，通风管道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一声爆炸从下方传来，管道开始扭曲变形。周总的声音通过广播系统在整栋建筑内回荡：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管道游戏，那就永远留在里面吧。"
管道开始坍塌，四个人在金属的呻吟声中坠向未知的黑暗。最后的意识里，乔安娜紧紧抓住陈静的手，仿佛这样就能抓住她正在消散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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