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消毒水气味钻进鼻腔，乔安娜揉了揉发红的眼睛。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影子，病床上，陈静苍白的脸在氧气面罩下显得格外脆弱。
"已经一个月了。"林小雨站在窗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帘的边缘，"医生说她的生理指标都正常，但就是醒不过来。"
乔安娜将手中的平板电脑放在床头柜上，屏幕上是一则简短的新闻报道：《某生物科技企业涉嫌非法实验被查处》。标题下方配着一张模糊的实验室照片，没有任何关于克隆或陈静的内容。
"他们掩盖了一切。"乔安娜压低声音，"周总失踪了，实验室自毁，所有证据都指向王明远，而他——"
病房门被推开，王明远西装笔挺地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束白色马蹄莲。他看上去比一个月前憔悴了许多，眼角的皱纹更深了，但嘴角却挂着公式化的微笑。
"早上好，两位。"他将花束放在床头，"我刚从董事会出来，他们同意由我暂时接管公司，直到调查结束。"
林小雨冷笑一声："举报有功？真是讽刺。"
王明远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我知道你们怎么看我。但那天如果不是我提前关闭了实验室西区的安保系统，你们根本不可能——"
"我们救出陈静是因为有人牺牲了自己。"乔安娜打断他，眼前又浮现出那个与陈静一模一样的克隆体女孩，在最后时刻冲向主控系统的背影。爆炸的火光中，她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眼神复杂得令人心碎。
王明远叹了口气："我理解你们的情绪。但请相信，我也是被利用的。周总他...不，那个自称周总的人，从来就没信任过任何人。"
一阵微弱的呻吟从病床上传来。三个人的目光同时转向陈静——她的睫毛在颤动，手指轻微地抽搐着。
"医生！"林小雨冲向呼叫按钮，"她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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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静的视野里是一片模糊的白色。刺眼的光线让她本能地闭上眼睛，耳边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她尝试再次睁眼，这次光线似乎柔和了一些，几张面孔在视野中晃动。
"陈静？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这是乔安娜的声音，但为什么听起来这么...遥远？
她尝试点头，却引发一阵剧烈的头痛。一个陌生的男声说了些什么，然后是冰凉的听诊器贴上她的胸口。
"陈小姐，欢迎回来。"男声说道，"我是张医生。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她的名字？这个问题让她困惑。当然知道自己的名字，但为什么思考起来这么费力？
"陈...静。"她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很好。你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份吗？"
年份？她的大脑像被浓雾笼罩，记忆碎片漂浮其中却无法捕捉。她记得实验室，记得那些培养舱...但具体时间？一个数字突然浮现。
"2023年？"
病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乔安娜和林小雨交换了一个忧虑的眼神。
"实际上是2024年5月。"医生温和地纠正，"记忆出现暂时性缺失是正常的，大部分情况下会随着时间恢复。陈小姐，你记得这两位朋友吗？"
陈静的目光在乔安娜和林小雨脸上游移。熟悉感如潮水般涌来，但某些细节却对不上号。乔安娜的卷发马尾是黑色，为什么记忆中却是棕色短发？林小雨眼角有颗小痣，但她不记得有这个细节。
"记得...但有些地方不一样。"她诚实地说。
乔安娜握住她的手："没关系，慢慢来。重要的是你回来了。"
陈静点点头，突然一阵剧痛刺穿太阳穴。她眼前闪过零碎的画面：无数个自己的面孔在液体中漂浮；一个与自己长相相同的女孩在火光中微笑；黑暗的走廊里，有人呼唤她的名字...
"啊！"她捂住头，痛苦地蜷缩起来。
"镇静剂！"医生急促地命令护士，然后转向其他人，"她需要休息。记忆恢复是个漫长过程，不能操之过急。"
在药物作用下，陈静的视线再次模糊。陷入黑暗前，她看到王明远站在角落，脸上闪过一丝她无法解读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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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再过去了一个月，陈静公寓的客厅里弥漫着火锅的香气。乔安娜调暗了灯光，林小雨将最后一盘肥牛放在桌上。
"干杯！庆祝我们的女战士正式康复！"林小雨举起啤酒罐。
陈静微笑着碰杯，动作还有些僵硬。出院两周了，她的身体机能基本恢复，但记忆仍有大片空白。医生说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建议顺其自然。
"说真的，你能想起多少那天的事？"乔安娜夹了片毛肚，状似随意地问道。
陈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上的疤痕——这是她在实验室留下的唯一可见伤痕。她皱眉思索："片段...我记得被关在一个白色房间，有人每天来抽血。后来...爆炸？还有一个人，她长得和我..."
灯光突然闪烁了几下。陈静的话戛然而止，她的瞳孔在明暗变化中异常放大。一瞬间，乔安娜觉得好友的眼神变得陌生而冰冷，但转瞬即逝。
"电压不稳。"林小雨起身检查开关，"这破公寓。"
话题被岔开，但乔安娜无法忽视刚才那一瞬的违和感。她悄悄观察陈静——现在她正笑着往锅里下肉片，完全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对了，你们看到我发在暗网上的那篇报道了吗？"林小雨压低声音，"点击量已经破百万了。"
乔安娜点点头："但主流媒体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联系了几个记者朋友，他们都说收到了'不报道'的内部通知。"
"王明远昨天找我谈话了。"陈静突然说，筷子停在半空，"他说公司已经'清理'完毕，希望我回去接管公司，必须那是我父亲一辈子的心血。"
"你答应了？"乔安娜瞪大眼睛。
"当然没有。"陈静摇头，"但我需要知道真相。如果回去...也许能找到更多线索。"
灯光又闪烁起来，这次持续时间更长。当光明重新降临，乔安娜确信自己看到陈静嘴角挂着一丝不自然的微笑，眼神空洞得令人毛骨悚然。
乔安娜不知道要不要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她，关于她父亲的死和深海项目的事，某一瞬间的陌生感告诉乔安娜，或许眼前的陈静是那个最成功的那个克隆人。
"你在想什么？"林小雨看了看乔安娜，忍不住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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