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坐在出租车后座，车窗外的霓虹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杨阳刚才说的话还在她耳边回响："我爸妈知道你了，他们......不太能接受年龄差。"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指尖触到眼角细微的纹路。三十五岁，在职场上这是黄金年龄，但在婚恋市场上，却成了一个需要被遮掩的缺陷。
"到了，女士。"司机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陈静付完车费，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公寓电梯。镜面反射中的她依然妆容精致，深蓝色的职业套装勾勒出她挺拔的身姿。但此刻，她感觉自己像个被戳破的气球，所有的自信都在杨阳那句话后泄了气。
公寓门锁发出"滴"的一声，陈静踢掉高跟鞋，公文包随手扔在沙发上。她径直走向卧室，从床头柜最底层抽屉里取出一个相框。
那是15年前的照片，志远科技上市庆功宴上，那时候的她是陈董的千金，志远的接班人，笑容灿烂地举着香槟。那时的她大学毕业，正处于事业巅峰，意气风发，眼中满是对未来的笃定。
"现在却因为'年龄'被审判..."陈静苦笑一声，将相框倒扣在床头柜上。
手机屏幕亮起，是杨阳发来的消息：「静姐，到家了吗？别想太多，我会处理好我父母那边的事。」
陈静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手指在屏幕上方徘徊，最终只回了一个「嗯」字。她不知道该说什么。8岁的年龄差，这不是杨阳一句"别想太多"就能解决的问题。
她走进浴室，热水冲刷着她的身体，却冲不走脑海中杨阳母亲在电话里的声音——那是杨阳没注意到她就在门外时听到的："儿子，你疯了吗？她比你大那么多，以后生孩子都是问题！"
陈静关掉水龙头，浴室的镜子上蒙着一层雾气。她伸手擦出一片清晰，审视着镜中的自己。紧致的肌肤，匀称的身材，长期健身和精心保养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但再好的保养也改变不了身份证上的数字。
她裹上浴袍，给自己倒了杯红酒。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而她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
手机又亮了起来，这次是乔安娜：「静，三天没在群里说话了，你还好吗？」
陈静没回复。她不知道怎么告诉闺蜜，自己这个曾经在董事会上怼得周总哑口无言的市女孩，现在因为一段感情里的年龄差距而自我怀疑到失眠。
第二天清晨，陈静顶着黑眼圈走进办公室。助理小林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常："陈总，您脸色不太好，要不要把上午的会议推迟？"
"不用。"陈静摆摆手，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把天悦项目的资料拿给我。"
整个上午，陈静都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但杨阳母亲那句"生孩子都是问题"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三十五岁，确实已经是医学上的高龄产妇界限了。
午休时间，陈静独自躲在公司天台。初春的风还带着寒意，她紧了紧西装外套，望着远处的城市轮廓发呆。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静转身，看到乔安娜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气势汹汹地走来，手里还拎着两杯咖啡。
"三天不回消息，陈静，你什么时候学会玩消失了？"乔安娜将一杯咖啡塞到她手里，"喝吧，美式，不加糖。"
陈静接过咖啡，热气氤氲中她感到眼眶有些发热。
"杨阳的事？"乔安娜单刀直入。
陈静惊讶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拜托，我是谁？"乔安娜翻了个白眼，"整个咨询圈的消息灵通人士。听说小男友的父母反对？"
陈静沉默地啜了一口咖啡，苦涩在舌尖蔓延。
"所以你就躲起来自我怀疑？"乔安娜突然提高音量，"陈静，当年在董事会上怼周总的魄力呢？那个说'市场数据不会说谎'就敢跟CEO叫板的陈总去哪了？"
陈静握紧了咖啡杯："这不一样，安娜。职场是讲能力和结果的，但感情...年龄差是客观事实。"
"哈！"乔安娜冷笑一声，"三十五岁怎么了？你比那些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差在哪里？经验？能力？还是你银行账户里的数字？"
陈静摇摇头："你不明白，他父母担心的是..."
"生孩子？"乔安娜打断她，"拜托，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四十岁生孩子的都大有人在。再说了，"她意味深长地看着陈静，"你们确定要孩子吗？这事难道不该是你们两个决定？"
陈静愣住了。是啊，她和杨阳甚至还没讨论过这么长远的问题，就被他父母的担忧绊住了脚步。
乔安娜放软了声音："静，我认识你20年了。从高中到志远千金，再到你自己创业，再到如今在咨询界风生水起，你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的眼光？"
陈静望向远方，想起五年前那个在庆功宴上意气风发的自己。那时的她，确实不会因为任何人的评价而动摇。
"杨阳是什么态度？"乔安娜问。
"他说会处理..."陈静轻声说。
"那就给他机会处理。"乔安娜拍拍她的肩，"如果他因为父母反对就退缩，那说明他不值得。但如果他坚持..."她眨眨眼，"你难道不该给爱情一个机会吗？"
陈静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充满肺部，却让她感到一种久违的清醒。也许乔安娜是对的，她不该因为年龄而否定自己，更不该替杨阳做决定。
"谢谢。"陈静终于露出三天来的第一个微笑。
乔安娜夸张地松了口气："谢天谢地，那个杀伐决断的陈总回来了。现在，能请你回群里说句话吗？林小雨以为你出车祸了，差点报警。"
陈静笑出声来，拿出手机在闺蜜群里发了个表情包：「活着，勿念。」
消息刚发出，杨阳的电话就打了进来。陈静犹豫了一下，按下接听键。
"静姐，"杨阳的声音有些急促，"我想了一晚上，有些话必须当面跟你说。今晚上老地方？"
陈静看了乔安娜一眼，后者做了个"去吧"的口型。
"好。"陈静说，"七点，老地方。"
挂断电话，乔安娜挑眉："老地方？看来你们有进展啊。"
陈静摇摇头，却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只是我们常去的一家咖啡馆。"
"得了吧，"乔安娜挽起她的手臂，"走，去补个妆。今晚让那个小男友看看，什么叫岁月沉淀的魅力。"
陈静任由乔安娜拉着自己往电梯走去，心中的阴霾渐渐散去。也许年龄确实是个问题，但或许，它也可以不是问题。
回到办公室，陈静发现自己的脚步轻快了许多。经过公司走廊的全身镜时，她停下脚步，挺直腰背，镜中的职场精英目光坚定，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在董事会上据理力争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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