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曜的指尖刚碰到那块刻着星芒纹的齿轮碎片,金属边缘就割开了他的指腹。血珠滚落在刻痕凹陷处,恰好填满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字母组合——"LYX",母亲名字的缩写。血迹渗进"双生编舞笔记第三稿"的字样里,像二十年前就写好的诅咒。
"连我母亲的创作都要剽窃?"林曜的质问卡在喉咙里,变成砂纸摩擦般的嘶声。他跪在悬浮的齿轮阵中,膝盖压着几片带血的钟表零件,1983年的舞台投影透过齿轮间隙,在他脸上投下支离破碎的光斑。
沈星澜的银链突然绷直成一条线。链子擦着林曜耳际飞过,撞开他正要触碰的第二块齿轮。"那些齿轮...不能碰!"他声音发虚,尾音被齿轮突然加速的轰鸣吞没。
林曜抬头时,看见沈星澜的袖口正在滴血。不是刚才腕表爆炸的伤口,而是从无名指根部那圈勒痕里渗出来的血,顺着银链的纹路往下爬,像一条细小的红蛇。
悬浮的齿轮阵突然集体震颤。林曜手边的碎片自动拼合成残缺的圆盘,投影光线在圆盘中央扭曲成漩涡。钟表店的墙壁像浸了水的宣纸,渐渐浮现出另一间屋子的轮廓——贴着舞蹈分解图的灰墙,窗边摆着两株蔫头耷脑的绿萝,梳妆台上散落着发黄的编舞笔记。
那是母亲的工作室。林曜的胃部痉挛起来,他认得窗台上那个缺了角的马克杯,父亲总用它给母亲泡胖大海。
"停下!时空回溯会——"沈星澜的警告被齿轮碰撞的炸响打断。他的银链像被无形的手拉扯着,在空气中划出焦灼的轨迹。松节油的气味突然浓得呛人,林曜看见投影里的母亲正把一页稿纸塞进公文包——墨绿色牛皮公文包,搭扣处镶着星芒纹金属片。
"会怎样?揭开你们沈家的肮脏秘密?"林曜扑向圆盘,手背青筋暴起。他的指甲刮到投影边缘,1983年的画面突然有了实体触感。母亲的手指在递出稿纸的瞬间停顿了一下,稿纸边缘露出"代偿契约"的钢笔字迹。
沈星澜的银链绞住林曜的手腕。链身烫得惊人,林曜却感觉不到疼似的,硬是拖着整条银链往前冲。他的指尖终于碰到那页浮在空中的手稿,纸面立刻泛起焦痕——不是燃烧,而是像被时间腐蚀般迅速脆化。
"原来我母亲才是被你们全家蚕食的猎物?"林曜的冷笑混着血腥味。他攥住手稿残页的瞬间,沈星澜的银链突然暴起,链节如毒蛇绞杀猎物般收紧。纸屑在两人之间炸开,像一场惨白的雪。
"不是...这是保护..."沈星澜的辩解被自己喉间的血沫呛住。他左手无名指的勒痕突然裂开,血线顺着银链倒流,在链身上拼出半个残缺的星芒图案。
林曜的瞳孔收缩了一下。那些飘落的纸屑中,有一片恰好落在他染血的虎口上——母亲的字迹写着"托付",后面跟着父亲的名字和日期:1983.9.11。钢丝断裂的前一天。
悬浮的齿轮阵突然全部坠落。零件砸在地板上却发出闷响,仿佛掉进深水。林曜低头看见自己的倒影里,母亲正在1983年的化妆间撕掉另一页手稿。她嘴唇开合着说了句话,口型分明是:"别相信星芒纹。"
沈星澜的银链无力地垂落下来。链子擦过林曜锁骨尚未愈合的伤口,带起一阵细密的刺痛。他低头看着两人之间那摊混着血和纸屑的狼藉,忽然发现自己的银链不知何时已经缠上了林曜的手腕——不是束缚,更像是某种无意识的牵连。
橱窗外,所有停走的钟表突然同时发出报时声。林曜攥着那片写着"托付"的残纸冷笑,1983年的投影在他背后缓缓熄灭。最后消失的是母亲的眼睛,那目光穿过二十年时光,落在沈星澜渗血的无名指上。
\[未完待续\]林曜的指节擦过沈星澜渗血的银链,金属灼伤的焦糊味混着血腥气冲进鼻腔。他猛地拽紧缠在腕上的链子,沈星澜被扯得踉跄半步,无名指裂开的伤口在链子上拖出蜿蜒血痕。
"保护?"林曜的虎口卡着沈星澜的喉结,拇指按在那道陈年疤痕上,"用我母亲的命?"橱窗玻璃突然炸开蛛网状裂纹,1983年的报时声变成刺耳蜂鸣。沈星澜的银链像被烫伤的蛇剧烈抽搐,链尾突然刺向林曜颈侧——
却在皮肤前一毫米急停。
林曜听见金属震颤的嗡鸣,沈星澜的瞳孔在极近处收缩成针尖。有温热的液体滴在他虎口上,不是血,是沈星澜额角渗出的冷汗。银链悬停时带起的风掀开地上一张残页,露出母亲字迹的边角:"...用编舞权换曜儿..."
沈星澜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银链哗啦垂落。他捂住嘴的指缝里渗出暗红,无名指根部的勒痕已经深可见骨。林曜怔了一瞬,突然抓住他左手拽到眼前——那根本不是勒痕,而是一圈与银链纹路完全吻合的陈旧疤痕。
"你也是...契约物?"林曜的质问被突然爆裂的齿轮打断。无数金属碎片暴雨般射向四周,却在触及两人时诡异地悬停。沈星澜的银链自发缠上林曜手腕,链节间浮出半透明的星芒纹路,与林曜母亲公文包上的金属片如出一辙。
橱窗外的黑夜突然褪成灰白。林曜看见1983年的母亲站在工作室门口,手里攥着撕碎的契约书。她嘴唇开合着说了三个字,这次连声音都清晰可闻:
"毁掉它。"
沈星澜的银链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第一枚链环崩开的瞬间,林曜看见他左眼虹膜里浮出极淡的星芒印记——和齿轮碎片上的一模一样。